——等会试试抢先把注射器收走吧。别让那位亲眼看到就好。
这样想着，他脸色凝重地走出广场，却在女神雕像下看到了宁致远。
风有点大，把烟雾拖了老长。宁致远站在女神下，抬头往上看。医生走到他身边他也没有动。
医生也抬起头。女神巨大的眼眸向下凝视着，目光如水波笼罩着他们。
“你们的演出什么时候开始？”
“是他叫你来找我？”
弗雷德医生没话找话，却被宁致远一语道破。他有点窘迫，咳嗽一声，却没回答那问题。
于是宁致远就知道答案了。他低下头，继续抽着烟。
“原来不是他。我没事，谢谢你了医生。”
“……”
“演出还有半小时开始，你们都准备好了对吧。”
“我……”
“他现在，已经不觉得痛了。对吗？”
就算没有亲眼看到，又怎么会不知道林鹿做了些什么。弗雷德医生觉得眼角发酸，他嘴唇抿平，缓缓吐出一口气。宁致远又说了一次，
“医生，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毕竟我是个医生。做不了别的，起码减缓痛苦这些事……”
“不是因为这个。谢谢你，为了治疗以外的一切。”
“别的我什么也没做。”
“已经挺多了。他应该很开心最后遇到你。”
“那么你呢？”
“我也很开心，能再次遇到他。但是我没有你那种勇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留在他身边。活下去太痛苦了，医生，你该明白我害怕的究竟是什么。”
医生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那是他失去了他的弗拉基米尔十几年后，日复一日的平常。他自己也说不好，独自活了下来的自己，和决意陪着林鹿去死的宁致远，究竟哪个更加胆怯一点。
“但是，你亲口答应他你会活下去。”
“我还答应过会叫他幸福。这辈子，我对他爽约还少吗？”
宁致远笑了笑，将最后半根烟丢在脚下踩灭。
“别闹了医生。我从来没听过他的话。若是还有机会，我愿意对他俯首帖耳。可既然已经一错再错，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
身后灯光渐次亮起。舞台准备就绪，表演即将开场。强烈的舞台灯光从身后照过来，宁致远神情都看不清了。医生只觉得他语气像是带着笑的，却又听不真切。因为音乐也响起来了。
“走吧医生，去看他跳舞。你从前看过他跳舞吗？”
“我倒是看过他一些录像。但看得不多。”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跳舞……那时候，他才十八岁，长得可清秀了。”
又笑了笑，宁致远转身往舞台方向走。他很快汇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弗雷德医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表演开场。
这表扬很精彩，也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