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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小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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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衣摆和长发在风中纷乱而舞,吊环锁链铃叮作响,于昏暗之中,她已经无法看清台下那些人的脸。

猩红的剑光刺得她眼睛生疼无比,到了最后,那一点昏暗不轻的视线也森杀的剑气所夺。

她眼角裂开,洇出鲜红的血水来。

渺茫浮世,寥寥一生,仿佛在这一刻,天地间仅剩她一人。

她忍不住闭上双眸,弥路的杀剑尚未抵至,额心处传来的撕裂疼楚宛若凌迟的刀,一刀一刀拨开皮肉,势要直取灵魂。

驾着牢笼的四只赤魔早已逃离,精铁而至的牢笼在暴风中被吹得咯吱摇曳。

这时,争鸣一声不知从何处起,扰乱了猩红剑气的肃杀轨迹。

一柄银枪在空间里划出一道潇洒无伦的弧度,皎如游龙,凌锐而不可当,枪锋漫空一绞,将袭入笼中的剑气尽数绞碎。

于此同时,穿过牢笼的赤骨獠牙剑正好撞在那柄破空而来的枪身上。

闪烁着黑色星芒的银枪当即断碎成两截,断裂同时,银枪爆散成为无数暗黑的光斑能量。

赤骨獠牙剑没入那股爆散的能量之中,再难进寸。

一声巨大的轰响里,赤骨獠牙剑自笼中倒飞出去,深深地扎进古老的基石之中。

然而还未等弥路脸色阴沉下来,牢笼之上的净尘符就在这场爆风中被吹散凋零。

随着众魔的一声惊呼,笼中属于那只秽妖的浊息好似从一处深不见底的黑洞中倾泻蔓延而出。

蔓延这令人恶寒的阴秽气息让众人为之色变。

秽妖本就是从尸体上诞生的浊物,天生集了阴、妖两气共体一身。

她们身上的浊息秽气无法夺人性命,却是能够将世间任何有灵之物的气运染黑。

而秽妖重伤或是濒死之际,正是浊息最浓之时。

宴会上的众魔纷纷急急起身,仿佛遇见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一般,惟恐衣摆沾染半分那不干净的气息。

在众人皆退,雾浪失控倾泻而出时,隐约有道身影不知死活地朝着牢笼里走了进去。

笼中的秽妖阖上的眉眼带着几分不解。

似是不明白什么人会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里阻止弥路,体内的秽气大泻,这让她沉重不堪的身体得到了几分释放的舒缓。

“谁?”似是感觉到有人在朝她靠近过来,她略一偏首,眼角洇出来的鲜血将她面颊染红成两条血线。

出口成音,声带似是也被磨伤过一般,沙哑生涩。

崩!崩!两声。

束缚她双手的铁环似是被什么力量给崩断。

她只觉得身子豁然一松,双腿膝骨本就错位难以发力,没有了铁环锁链的支撑,她再难站稳。

可是印象中膝骨里应当传来的锥心刺痛并未发生。

因为在她双膝弯曲摔倒之前,便被一双冰冷的手臂抱住。

熟悉的气息与温度,让她瞬间有些失神。

她的手凝在半空中,缓缓睁开眼眸,覆上了一层浊垢的眼眸有些空凉,像是一场茫茫大雪里瓦上轻霜。

她眼角残余着一缕血意,很吃力地凝起目光看着眼前逆光中的那张脸。

他眸色竟是难得凌厉,墨色的眉宇看起来像是一张绷紧的弓弦,尽呈杀伐之态。

她仿佛怎么也看不懂眼前这个人似的,勉强抬起被风吹得麻木的手,用指尖在他唇上轻轻戳了两下。

将他唇角戳开一些,得以窥见那一角獠牙,这才故作恍然的啊了一声。

百里安神色微收,低眉敛目看了她一眼:“都成了一副破锣嗓子,还啊什么啊,张口。”

唇边清凉,在方才那电光火石的一瞬,他手中竟然还不忘端了一盏酒杯,只是杯中非酒,而是清水。

她表面平静地张唇,清水入喉,一点点地滋润着干裂焦枯的嗓子,心里却是一片茫然。

实在不明白她这副模样,即便是朝夕相伴的红妆都未能认出她来,那么他又如何能够将她认出。

随着一杯清水饮尽,她心中的茫然也如台上霜,越积越深。

她这样本来应该湮灭在众人眼中的泥垢,旁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他不应该一眼就将她认出来。

她体内不受控制的浊息不断侵入者他这个不知死活的外来者,在他肌肤表层留下一道道浅色黑痕。

百里安却不甚在意,仿佛不知那浊息代表着什么似的随手将杯子扔了。

手指拭去她眼角处的血痂,眉头蹙起说道:“被人当做一只困兽摆弄,可真不像你的作风啊,宁非烟。”

亲耳听到他唤她的名字,宁非烟眼眸微微睁大,仿佛梦游一般地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彼时,她体内的浊息大盛,如沙如雾般的黑气裹遍整个台面,一时之间无人敢近。

百里安隐约感受到了来自牢笼意外女魔君审视的目光,她并未远离,似也是不惧秽妖崩坏乱走的浊息影响。

但不知为何,她并未有多余的动作去靠近打扰,只是静静地审视着这一切。

百里安已经莫约推演出,女魔君虽然想要宁非烟的命,但今日四河与秽妖互换身份的局,似乎并非是她的安排。

“嗯……那日出了客栈,在街角小铺的时候便知晓你被人掉了包。”

“你是如何看出来我被人掉了包?”

百里安手掌刻意避开她背后的伤势,为舍魔利还有妖帝獠牙所伤的后背,由始至终就从未得到过好转。

妖帝獠牙的毒虽然棘手,但慢慢以修为慢慢渡净獠毒,也非是什么要紧的伤。

可那引爆入体的舍魔利,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

舍魔利万法无解,即便是魔君在这东西面前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自打上次重伤至此,那害命的伤势就从未得到过真正的治疗。

那几日看似背伤洁白光滑如初,实际上也不过是用了些粗浅的欺天手法将伤口给掩饰了过去。

像她这样心机深沉,且过分骄傲的一个人,又怎能甘心将自己狼狈的、绝望的伤口显露于人前?

百里安没有想到的是,她落入葬心手中还不到半日功夫,君归宴在即,也不知是藏着怎样的怨气,他竟然还有心思将她好生折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