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签下字,这份离婚协议也算生效。
笔尖在纸上停顿。
“既然我那么讨厌,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傅北行掀起眼皮看她,缓缓启唇:“你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又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娶了你很有面子。”
“肤浅!”
温薏骂他。
傅北行在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地掏出打火机,咬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男人都很肤浅。”
温薏红着眼眶,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照你这么说,我和你结婚是为了当总裁夫人,那为什么我还要离婚?”
傅北行忽然就顿住了,手上的打火机擦了一下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要离婚,他也想知道呢。
这个该死的女人,当初结婚的时候说,这婚结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这辈子都不会再离了。
瞧瞧,她的一辈子,才三年。
男人收起手上的打火机,英俊的脸上没了表情,只剩冷漠。
他从沙发上起身,“可能是因为你也看出来我越来越讨厌你,有点自知之明。”
温薏心头一震,细细麻麻的酸涩钻进心口,像是被针刺了一样。
她知道也看得出来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很讨厌自己,可知道和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没有亲人,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看不见未来,唯一和自己有牵绊的丈夫,也准备和自己离婚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哪怕她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还不如让她直接死掉。
为什么还要救她?
绝望的窒息感像是密密麻麻的细网把她包裹住,慢慢收紧。
她根本控制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病床上抱着双腿颤抖。
“你哭什么,不准哭!”
傅北行脚步顿住,锁着眉头看着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女人。
“我就哭,我难过我伤心我还不能哭了么?你管天管地还管我哭?我睁开眼什么都不记得,没亲人没朋友,老公也讨厌我不要我了,我连哭都不行,你为什么救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傅北行目光沉沉,呼吸忽然重了几分。
她哭得鼻涕眼泪往下掉,被傅北行盯得有点不好意思,还不忘拿起旁边的纸巾揩自己的鼻涕。
可能是哭得太过投入,在拿纸巾的时候一个鼻涕泡冒了出来,没来得及擦。
……有点丢人。
傅北行眼角抽了抽,略带嫌弃地看了温薏一眼。
他没再多说什么,迈步从病房离开。
“老公……”
背后传来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傅北行顿住脚步,落在西装口袋里的手微微收紧。
“可不可以……不离婚啊?”
哽咽的嗓音传到他耳里,他不需要转身都能想象出来那女人可怜兮兮的脸。
失忆。
多可笑。
恨的爱的都不记得,只有还记着的人忍受折磨。
那只藏起来戴着戒指的手松了又紧,半晌男人从喉咙里溢出沙哑的一句话。
“等你伤好了,就把字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