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给她收拾。
咋就这么不省心呢?他还在这儿担心她夜里睡得不舒服。
好像她一直都戴着手表,沈慕从少得可怜的记忆中搜刮着,模模糊糊的,他是不是对她的关注太少了?
不等他多想,
就被突然跃入视线的一幕打断了——
手表被他轻巧地取了下来,宽宽的表带滑落,露出了那截被一直掩埋着不见天日的皮肤。
左手腕处横亘着一道刺眼狰狞的疤。
他的呼吸一下子停了。
(8)
晨光熹微。
陈砚靠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的蓝雪花,太阳还没变得毒辣,空气中昨夜的潮湿还没来得及完全蒸发。
半夜的大雨打落了一地的淡蓝色。
她看见一位从画中走来的少年,白色衬衫搭着英伦风马甲,绅士又俏皮。
就站在那丛蓝雪花旁。
稍微不注意眨了眼,少年手中便举着不知什么时候摘下的一捧花。
眼波流转小鹿般灵动,仿佛又带着一点儿晨雾,似假似真。
面皮如白玉无瑕,衬得唇色糜艳。
垂眉低眼看着手里的花,挡住了精致的下巴,淡淡的花香洒在鼻间。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越来越温柔,两只眼眯成了弯弯的月牙。
他朝窗这边看过来,视线交汇的那一秒整个人融化在橘黄色的和煦日光里。
光线一转,便消失得毫无踪迹。
金黄的太阳缓缓升起,蓝雪花全部都开了。
她的少年又不见了。
她在窗边看花,有人在门口看她。
陈砚还穿着白色的柔棉睡裙,长到小腿,吊带的样式露出了大片白皙。
海藻般浓密的发丝在流光中打转。
她应该要有红玫瑰。
沈慕这样想。
飘飘欲仙的一幕映入眼帘,是人间难得留住的颜色。
苍白得让人心慌。
「下来吃早饭了。」
沈慕的视线在她手腕处顿了顿,很快又移开。不等她回应,脚步声渐渐远了。
陈砚口味极挑,她不想吃的就坚决不会动一筷子,哪怕是饿死。
所以胃病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了。
林木森陪着她去医院,看到检查结果后把她狠说了一顿,她暂且敷衍地应着。
谁都不比林木森了解陈砚的拗,看她死不悔改的样子,硬生生地把他逼成了一个高级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