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路听琴欲迈步飞身前往去寻。
手里的端盘被放置在桌子上，发出声响。方知有迅速上前，一手拽住要离开的路听琴，神色晦暗，深邃不见底的眼眸看不清他此时在想什么。
“师尊。”
被拽住手腕及一声叫唤让路听琴止住脚步，转过了头，视线撞入进暗红色无止境的深海里，让他的心不由得猛颤一下。
深海虽没起波澜，他心里却不由得有种感觉，若是他直接松开手走了，深海会剧烈翻涌，掀起巨浪，将他猛得一下吞没进去，不见天日。
路听琴掩下遗憾，瞥了眼那人离去的方向，最终还是没追上去，回到石桌旁坐下了。
而这一眼如同石子投进海里，掀起层层波浪，让藏匿在衣袖下的手不由得捏紧了些，却也没让巨浪翻涌进行吞没，强行压了下去。
方知有来到了路听琴面前坐下，“师尊先用膳吧，汤药等会再喝。”
“嗯。”路听琴声音不是很大的应了句。
原改摆放在石桌上的伏羲琴在他起身要追那人时就已经收回了体内，以至于石桌放了膳食后还多出了许多位置。
路听琴习惯性左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手拿起勺子，若有所思的搅动着小米粥，一小口一小口无味的吃着。因没能去追那人，路听琴眸色里添着些许可惜之意，连带食欲也不是很高。
瞧见那人的第一眼，先是惊艳，后是有种似曾相识，由心而来的熟悉感。好像曾经他月下抚琴，那人身披月光嘴角带笑的画面，是常有的事。那种感觉就像是刻入骨髓，半点也不觉得奇怪，明明他也才第一次见到他。
而路听琴这一眸色落在方知有眼里，像是在对没能追上口中极好看之人的不舍与失落，那才松开的拳头又捏紧在一起。
方知有语气低沉，有些幽怨，“师尊，我不好看吗？”
“什...什么？”
路听琴一下没反应过来方知有这话什么意思，喝粥的动作顿住，面色虽依旧清冷，眸色里却清楚的展现出疑惑，连带语气都有些呆呆的。
方知有瞧见师尊的反应，心里的气一下子就没了，眸色渐渐爬上笑意，语气也温和起来，“没什么师尊。”
路听琴淡淡瞥了眼方知有，只觉得他这个徒弟是越发看不懂了，手中的勺子捣鼓着碗里的粥，还有大半碗。
路听琴本就没有食欲，能喝下半碗已是不易，被方知有这么一打断，便也直接不喝了。
“师尊就吃饱了吗？不再喝点吗？”
方知有见路听琴放下粥，略微皱了皱眉。他的师尊太瘦了，尤其是腰，跟竹子似的，像是一阵风吹过，就要折断了。
此番仙盟大会结束后回去，许叔伯应该也差不多炼制出了解药，师尊便不用再忌口，他就可以做许多师尊爱吃的，将师尊养得白白胖胖了。
路听琴淡淡的应了句“嗯”，紧接着换了个新勺子，端起汤药用勺子搅动着，思索了番，长苦不如短苦，还是不用勺子，一口喝完算了。
想着，路听琴停止搅拌，面不改色，端起汤药就往嘴里灌，药苦味在嘴里蔓延，叫他微皱了皱眉，却也很快松弛开，约莫十来秒的时间，空碗放在了桌上。
药苦味过后，嘴里好像还残留着一颗圆滚滚的东西，逐渐蔓延甜味至口腔每一处，是颗糖。
路听琴神色不变，抬眼看向了方知有，却没说话。
“白桃味的，甜吧？”
方知有左手放在石桌上支撑着下巴，对上路听琴的视线，半眯着眼笑，露出些许白牙。
师尊原就不喜吃苦，昨日喝药时他特地备了蜜饯，却没能用上。想想也是他想得不周全，以师尊的性子，又怎么会当着他的面吃下蜜饯。
他飞书传信询问过许赞，蜜饯本就极甜，放入到汤药里，容易极快挥发掉蜜饯的甜分，融入进汤药里，会影响到药效，实属不妥。
于是他便想到了果糖，果糖坚硬，在熬制完汤药后再放入其中，便不会影响到药效了。
他的师尊不喜吃苦，也不爱甜，白桃味的果糖在汤药喝完后在嘴里蔓延，甜度刚好达到师尊能吃甜的程度，不会那么腻。
路听琴看着方知有，面色不改冷淡，嘴里的白桃味果糖散发着淡淡甜味，眼眸里丝毫不见水浪，可心里却早已掀起波涛。
药，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