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换他回来
“不、不！别——”百钺狠狠抓住蝃蝀，口中小声哀鸣着，他目露惊恐地眼睁睁看着蝃蝀从他的手心抽离，手心传来一股疼痛，鲜血蜿蜒下来。
东临左手执着蝃蝀，左右晃了晃，蝃蝀一分为二霎时变成了鸳鸯钺的模样，他瞧见百钺的模样，轻笑一声；“怎样，信了吗？”
那是玄旻替他做了改变的蝃蝀！如果、如果东临说的是真的，那为何先生之前并未发现蝃蝀的那些蹊跷？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东西将先生瞒住？定是东临在骗他的，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
东临摩挲着蝃蝀的剑刃，扫了百钺一眼，可怜道：“啧啧啧，你竟还是不信？玄旻有你这样的笨学生，岂不头疼的很？”
“诶，这你可就说错了，这小子可不是什么玄旻的学生，人家可是玄旻那未得天证道的道侣呢，你说我们要是将这小子的肉一刀刀片下来，玄旻会不会来找我们算账来着？”白如练说着就将手里的剑搁在百钺的背脊上，轻轻一划。
突然，一道剑光闪来，打在白如练的剑上，将他的手震开了些，那把剑也就顺势从百钺身上滑了下来。与此同时，百钺猛地转身看向来人，看见是蒙楚身后带着一群太苍门的弟子持剑而来，眼中不自觉泛起的期待又逐渐消失。他茫然地看着四周，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摊开手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心，眼泪滴在手心的掌纹之中，渗进去，消失不见了。
“啊啊啊啊！”百钺突然放声大喊，他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猛地冲到白如练身前，在无人反应过来之时又猛地到了他背后，白如练惊恐见状，还没来得及躲，身上却传来一阵剧痛，他悠悠低下头，看见自己胸口被一只手掌穿透。
“你……”白如练不可置信地偏了偏头看见百钺疯狂的脸，暗道：这人果真是疯了不成？
不仅是他这样想，百钺现在这副模样就连蒙楚看见了都觉得不寒而栗。紧接着，他又看见百钺缓缓收回了手，眼神变回了正常，眼睛盯着手上的血像是正在懊恼自己的举动。
白如练抽回身，剑刃直直地朝着百钺的方向撞过去，而百钺依旧低头不语，像是没发现，蒙楚刚刚提脚一步，脚下一顿，心里抽了口凉气——他看见百钺徒手接住了剑刃，直接握住了剑身，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他松了松，又握紧了。血滴嗒滴嗒地落到地上，明明百钺没有哭，可是蒙楚看着他却好像要哭了一样。
东临挑了挑眉毛，看戏一样看着眼前之景，感觉到又有一大波修士浩浩荡荡地朝着魔都方向来了，他又轻嗤了一声，身影随即消失。等到众人发现他不见了的时候，东临早已走远了。
白如练自然不甘心这么随随便便地被百钺伤到了，可他也没办法去面对太苍门的人，眼见着东临没了影子，暗骂了他一句，随即几步跃到远地，破开虚空，钻进了虚空裂缝之中。
“师尊——”
蒙楚冲端明摇摇头，示意不必再追，端明也点了点头，看向一旁摇摇欲坠的百钺，却见百钺直直地喷出一口鲜血，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于是手一伸，接住了他。
“师尊——您快看看他怎么了！怎么、怎么吐血了？”
蒙楚伸手搭上百钺的手腕，查探了一番，身体僵硬了一瞬，他坦然地收回手，道：“无事，郁结于心，还有的治。”大概还能治吧。
“那就好，那师尊您看这……”端明搀着百钺起身，松了一口气，又询问蒙楚接下来怎么办。
“先带回太苍门吧。”
百钺又梦到了神殿之中发生的事，不是什么值得回忆起来的好事，偏偏是他一个人待在神殿的二十年，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叫，无人应答。
他挣扎着想要醒来，可是任他再怎么努力到最后也是徒劳一般，躲不开、逃不掉、忘不了。那段记忆像是在他的心里挖出一个大洞，将他的呼救声堵住，任由血流。
即使是这样，百钺也不相信玄旻会这样丢下他，又一次不管他，他知道自己惹他生气了，却不知道这次又要等多久玄旻才会消气。
东临踏过忘川黑水之中，在一个地方站定，背手看向前方。
不出一会儿，前方的水面轻轻晃动了下，从水中丨出来一个硕大的头颅。
渡藏观音微微眯起眼，斜视着东临，有意思道：“吾与尔的交易已了，尔来此为何？”
东临微微笑了：“我突然有些舍不得我那小宝贝了，想再与观音做个交易，换他回来，可好。”
“哈哈哈哈哈——”雌雄莫辨的笑声响彻忘川，渡藏观音笑得蛇尾使劲拍打着水面，末了，它道，“换他？你难道不知他早已被吾啃得连往生都去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