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擎天脸色微变，努力压制内心的颤抖，说道：“你恨他？”
孟瑶冷笑，狠狠道：“我恨死他了，五年前，我救了他，他不但不感恩，反而玷污了我，从那以后，我的日子就像是生活在地狱，因为清白被玷污了，人家退婚，我成为了家里的不洁者，把楚楚生下来，我以为生活会归于平静，可依然不行，我被卖给了唐家一个是哈子啊！”
“陈擎天就是我的梦魇，没有他，我的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他，我的生活怎么会变成地狱？”
“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带来的！”
“难道就因为他回来了，给了家里五个亿，给了我一套房，然后我就得原谅他？”
“凭什么啊？”
“我也是一个女人，我也想拥有自己的爱情，我也想要自己的生活，凭什么他以为回来我就应该乖乖相夫教子？”
“凭什么我就得痛苦按照他的话活着？”
“凭什么？”
孟瑶当着恩人的面，再也无法隐藏内心的苦楚，一股脑儿倒出来，她知道自己爱上了恩人，这个从未见过真容的男人，却给她天大的安全感。
正是他，自己逃离了唐家的魔爪。
正是他，自己拥有了中远集团。
正是他，自己活得像个人。
孟瑶哭花了妆容，蹲在地上，娇躯不停颤抖，那声嘶力竭的咆哮，像是发泄着对陈擎天的恨意，也是对老天爷的不公做出最为愤怒的质问。
凭什么？
陈擎天呆呆站在原地，一时间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的心在颤抖。
对啊。
凭什么？
陈擎天紧紧握着拳头，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就那么讨厌他？”
孟瑶冷笑，狠狠道：“我不是讨厌。”
陈擎天仿佛看到了希望，可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深渊。
“我恨他！”
孟瑶拨弄了几缕青丝，望着窗外的夜空，深邃如黑洞，仿佛要吞噬所有，让人无比绝望。
她摇头，苦涩道：“可楚楚需要一个爸爸，我憎恨的男人，偏偏是女儿的爸爸！”
“为什么？”
孟瑶再次转身，盯着那张熟悉到极致的青铜面具，颤声道，“老天那么不公平，这段时间我其实活得比以前更加痛苦，以前只是绝望，现在却是痛苦的绝望，可是你……”
她走到陈擎天面前，深情看着他的眼睛，颤声道，“你给我生活的希望！”
陈擎天身体狂震，沉默不语。
孟瑶想开掀开面具，看看这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但对方后退，拒绝了。
她露出凄惨的笑容，喃喃道：“也对，我不过是个残花败柳，根本配不上你，我竟然那么蠢……”
“我为什么那么蠢呀。”
孟瑶蹲在地上，呜咽着，香肩剧烈的颤抖，像是一只受伤的兔子，舔舐伤口，孤独而凄凉的背影，就如同江北的秋天的月夜。
陈擎天很想上去抱抱，甚至有种冲动，告诉她，自己就是陈擎天！
可他不敢。
陈擎天分明从孟瑶的话里，听到了对自己无尽的怨恨。
他苦涩一笑。
陈擎天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太聪明，反而跟孟瑶一样笨。
天真以为回到孟瑶身边，尽力对她好，可以弥补以前留下的伤害。
太天真了！
这根本不可能。
如果不是孟瑶情绪崩溃，说出藏在内心的话，他估计不可能知道原来在对方心中，自己是如此的不堪。
听着孟瑶的哭声，内心所有的不满化作了愧疚和心疼。
是啊。
自己有什么资格在挑三拣四，本来就是欠了她。
就像孟瑶觉得自己欠了另外一个陈擎天。
两人其实没有多大区别。
只是这现实社会最为可笑的一对而已。
虽然可笑，却充满真情。
到现在为止，陈擎天才体会到，孟瑶对于另一个他的感情，根本不是什么钱财和陪伴能够补偿的。
“对不起！”
陈擎天搀扶起孟瑶，将她轻轻搂在怀中。
而孟瑶情绪激动，呆呆看着面具里的那双眼睛。
月色里，两人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