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简尚海坐在床上大口地喘气，像是刚从深不见底的海水里被打捞上来，“我要……见他……”
“九儿还在医院里，他需要休息。”刘方淡淡地，擦了把眼泪，“这是我的辞职信，您看一下。”
“我要见他！”简尚海往外跑，谁也拦不住他。
刘方还是淡淡地，拦住医生，“让他去。”
可笑，假的深情。
“九儿……”简尚海站在床前，他看见林初九的脸色是惨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他好像想起来他在手术室里看见的最后一幕，那好像汹涌往下淌鲜血。
“我……”简尚海哽咽着，对不起三个字好似带着刺，会在他的喉头里翻来覆去地向下扎，他很恨自己，这一身的被宠惯坏了的毛病，让他在那个时候也能狠下心对着他的九儿动手。
若是九儿死了……他不敢想。
林初九一连睡了好久，他总是脸色惨白地，好像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
简尚海内心底深深地恐惧与痛苦叫人没法儿去想。
他偶尔会趴在宝宝待的病房外，他看见他们的孩子那么小，小小的一只总是在睡觉，也会有的时候忽然从梦里惊醒，他这个时候总是默默地转身，像是害怕听见孩子的哭声。
“对不起……”他背过身颤抖着道歉。
他也常常会在梦里梦见他对着林初九发脾气的时候，他总是心疼林初九一脸的无辜与害怕。
所以他也害怕睡觉，怕在梦里的林初九不是他想看见的幸福的样子。
当他在某一天看见林初九的睫毛微微闪动，他凹陷的眼眶好像快要睁开，简尚海无措极了，他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喊医生，“医生！医生！”
林初九醒了，简尚海亲眼所见。
他的嘴唇和脸庞仍旧是白的，医生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这样的产后病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九儿……”简尚海的手微微在颤抖，他捂暖了手心搓热林初九的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直在轻轻地喊，“九儿……”
“宝宝呢。”林初九开口的第一句话，很急。
“宝宝很健康。”简尚海满脸的胡茬，却难掩他的激动，“宝宝有四斤多呢，只不过……是早产……需要待在保温箱里……”
他说着说着垂下了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韶仁呢？”
“……”简尚海哽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很好……像你说的那样……第二天……不……他当天就自己回来了……不需要……”
“好。”林初九淡淡地，打断了他，就像他向简尚海承诺过的那样，简韶仁回来了。
不需要任何人。
此后林初九永远是淡淡地，盯着窗外，他不要任何人去看他，老爷子和老太太被拦在门外，简尚海拎着饭盒颓丧地走进去。
饭盒里的饭菜很香，他打开盖子的时候林初九的脸色仍旧是惨白，他缓缓地从窗外挪回眼，“我自己吃就好。”
他的九儿好像不再需要他了，他宁肯他的九儿找他哭闹，对他说他有多痛苦。
几天后孩子可以出保温室了，简尚海欢天喜地地将孩子亲自抱回病房里。
他第一次抱孩子，这个小生命在他的怀里睁着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的时候，他的心好像柔软作了一汪水。
可他回到病房看见林初九蜷在被子背对着他，始终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