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长信坐在床边给牧雪削了个苹果，百无聊赖地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插了牙签，送到面前。牧雪吃了一个，不是滋味，她感冒还没好，吃什么都不是滋味，脸色苍白，唇毫无血色，眼睛深深陷进去，呈现着一种病态。
但她仍在纸上絮絮叨叨问他有没有事，程长信心不在焉地回答。看着她柔和的双眸，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丝绸般的头发，轻声叹气：“阿雪，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牧雪手一抖，圆珠笔在纸上画了一道。她抬头看他，他问她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清楚还问她为什么。牧雪不说话，就看着他，眼睛慢慢被泪水浸湿，泪光粼粼，她在空白纸上颤抖着写下几个字——
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明白得很。她追逐的视线，她担忧的眼神，她站在窗台上，等他的纸飞机，一切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程长信不是傻子，他本来就是个流连花丛的好手，何况阿雪一望见底的喜欢，她是清澈的，连喜欢一个人也是，干干净净，清清亮亮，不纠缠，不让人厌恶，站在原地，望着你，等你。
程长信不说话了，他甚至不敢看她，他站起来：“我回去了。”
他伸手，大概想再碰碰她，最后什么都没做，说：“阿雪，你以后不要太喜欢一个人。”
这句话，他早就跟她说过，现在又说一次，把牧雪的幻想希望打得支离破碎，尸骨无存。他匆匆走出去，牧雪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双手抓着被角，哭得好不伤心，可她发不出声音，只是无声地哭，眼泪不断往下落，浸湿了棉被。
程长信站在门外，握紧拳头，却什么也没做，他看着她哭，那么伤心，像要把有关于自己的伤心无措，都哭出去。
牧雪出院，程长信来接她，把那张银行卡还给她，说已经把用她的钱都打回去了。牧雪拿着卡，想这是不是代表他们两不相欠了。她嗓子好多了，已经能说话了，问：“你要没钱了，怎么办？”
“那是我的事。”程长信很无情地说。
牧雪点点头，觉得没以前那么难过。经过那么寒冷的一夜，她果然麻木多了，她问：“那以后我们是不是没有关系了？”
“你觉得没关系就没关系吧。”
程长信吊儿郎当地回答，牧雪竟忍了，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阿信，你能做个好人吗？”
好好地上学、上班，不要去仇恨，不要想报复程骖宇的事。程长信似笑非笑：“你说呢？”
牧雪没话说了，好久才叹了口气：“好吧。”
“程长信，”牧雪叫他名字，很温柔地说，“阿信，我不想和你做朋友，认识你太痛苦了，我们还是做陌生人吧，最多是邻居。”
“好。”程长信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