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先是关门声，然后就是手机铃声，李维维勉强摸索自己的手机，接听：“喂？”
AK杀猪似的声音瞬间穿破李维维的耳膜：“是维维吗？是不是？是不是？”
“怎么了？”昨晚一夜没睡好，李维维现在还困着呢，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是闭着。
另一端，AK使劲捉着手机，紧张兮兮地问：“说，你现在是不是跟大神同居了？”
“哈啾！”李维维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紧了紧盖在身上的被子，她果然着凉了。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她有些难受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不止是我，程诺都知道。”AK的语气听起来，怎么像骄傲？
闻言，李维维整个人彻底醒了，咻的一声，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AK不当一回事地笑：“你的经纪人呐，早上他到你那找不到你的人，急得满世界的找，最后还是大神家里的清洁工发现屋内有人入潜，向公司的负责人汇报，然后林彦赶过去才发现你的，然后他好心跟我说了声，报个平安。”
“那程诺又是怎么知道的？”李维维感觉死神正在向她招手。
AK的声音很飘渺地飘来：“我在辅导室，林彦打电话来时，程诺刚好在。”
“辅导室，辅导室，那大家不是都知道了？”李维维整个人傻了。
“嘿嘿，不巧，小林和佳静都在，他们还托我向你们小两口问候一声呢。”AK愈发得意地嘿嘿奸笑两声，然后接着又说。“还有，程诺去找你。”
“他来干什么？”李维维俏眉微蹙，直觉不是好事。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好事，看他模样着实挺气的，不知道详情的人，还以为是有人放火烧他家屋子，他要找仇人算帐呢。”
李维维不淡定了：“不至于要杀我出气吧？”
手机那端又沉默了几分钟，AK难得认真地说：“这也不能怪程诺，他都守了你这么久，你姐一声不响地搞了这么个意外，旦凡有点血性的汉子，都想捅死你。”
李维维问：“他来了多久？”
李维维问：“手上有没有带凶器？”
李维维问：“我现在买飞机票出逃来不来得及？”
不待AK回答的时间，“叮咚”，熟悉的门铃声陡然在层内回荡，李维维险些被吓了一跳，神色慌张。正想跟AK商量怎么办的时候，手机突然没机了！！！
“不会吧！”李维维怔怔地死瞪着手机，内心有只魔手正在极速的蔓延，恨不得将手上这高科技给摔碎。情况糟糕透了！
“开门！李维维，我知道你在里面！”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响起的同时，程诺激愤的声音紧跟在后面。
怎么办？她要开门吗？李维维彻底懵了，自己虽然是在萧汀这边过的夜，可是他们是清白的，但程诺的突然出现，反倒搞得像他们有过什么亲密接触，这让她一时半会不由得心虚了起来。
“李维维，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就说，就说大明星萧汀密藏大校女生，还把她禁足囚困锁在屋内……”
程诺后面未说完的话，被李维维猛地打断了。只见她“砰”地打开门，身子穿着睡衣，还抱着一条空调被。来不及梳理的头发看起来有些蓬散，不像平日那般整齐，但也因为这样，这使得彼时的李维维多了一份可爱。
“程诺，你不可以这样做！萧汀并没有强迫我！”李维维冲出房门的瞬间，一连抢下他手上的手机。
瞥了眼她脸上惊恐骇人的神色，程诺心底正在燃烧的火焰顿时以几倍数的速度疯狂的滋长，她果真在里面！
“李维维，你这样对得起我吗？！”妒火几乎将他燃烧殆尽，程诺几近歇斯底里地扯着她的肩膀低吼。
“我……”李维维有些慌了，她张口欲言但却只能哑然无语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程诺失态，也是第一次见到绝望在那双明亮的眼底出现……平时是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但是现在……
她的身形似乎被定住，程诺看着她眼睛迅速地润红，脸上渐渐被愧疚的情绪所填满，然后他的心马上被凿开一道口子，很深很深，血流如柱。
“昨晚打雷了，我一个人在那么大的房间里害怕，所以……”
李维维试着解释，但程诺不等她说完，促狭地抢去她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不一定要找他！”并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他介怀萧汀在她心里始终占着首席的位置。
“打雷的时候，门禁的时间都已经过了。”李维维的思绪乱极了，昨晚她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这才会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来。其实等她清醒过来后，她心里已经很后悔了。这下跟萧汀的关系又是撇不清，道不明了。
借口！借口！又是借口！
程诺死死地瞪着她，如果目光可以化成利箭，她不知道死过多少回。就像明知道她在说谎，就是无法真正去责斥，程诺已经不知道他这是在气她还是气自己。
“走。”他强行拉着她就往外走。
“去里？我还没有换衣服呢。”本来以为是要回屋，但程诺却拉着她往电梯的方向走，吓得她方寸大乱，拉着门栓的手不放。
“离开这里，这种污垢的地方，你一秒都不能再呆了。”程诺一手拉着她，一手顺势按了电梯的门铃。
“不行，我一会还要工作。”李维维使劲挣扎，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工作工作，这样的工作我们不做了。”程诺怒形于色，他好害怕再拖下去，维维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那不行，我们都签了合约。要是我不工作，光那笔赔偿金，就算把我给卖了，我也是赔不起的。”李维维还在拼死挣扎，电梯的门因为程诺用脚挡住，所以一直开启着。
“那我帮你一起扛！”程诺激动极了。
李维维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清楚地记得程诺跟她表白的那天，脸上出现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决然神情……就像现在这样！
“别傻了，你还是个学生，没有经济收入，怎么帮我？”她是被震惊住了，但那是不实际的。
“那我不读了，我去找工作总行了吧！”说完，程诺强行拉着她进了电梯。
李维维急了，挣扎的同时忙不迭说道：“那怎么行，你这样做你父母会很难过的！再说，我们又是什么关系，我不需要你这样帮我。”
程诺动作一滞，狐疑地回头看她：“我们不就那种关系吗！”
“我们什么时候成那种关系了！”李维维瞪圆眼睛，只觉好笑。“你生日的那天，我已经很明确告诉你答案了。”
轰的一声，程诺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下，他声音微抖：“你的意思是……是我自作多情？我还以为、还以为……”
李维维的眼中流露出不安，自始自终都不忍心将话挑明，就是怕伤着他，但是现在，她也是不得已，总不能见到他真的辍学，那跟毁了他没两样。
可是，约半分秒的沉默过后，程诺回头觑着她，局促转动的目光隐带绝望：“这只是借口吧？”
“什么？”李维维没听明白。
“合约，只不过是你拒绝跟我离开的借口。其实你根本一点都不想离开，因为你爱上了萧汀——不，贴切地说，你爱他，以前是，现在是。”他中途蓦然而止的声音突然变成咆哮。
李维维浑身打了个激凌，她震惊地抬眸：“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事？你……调查我？”
人品遭到怀疑，信任遭到猜忌，程诺失望至极的冷笑：“我不是傻子，单凭你看他的眼神，每次提到他的黯然神伤，他来接AK时的痛哭，这些还不够让我清楚吗？根本就不需要去查。而且，正如你所说的，我也没那个经济能力。”
愧疚地低着头，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李维维已然说不出话来。怀疑他，这是她从来想都不曾想过的事，但是现在她却正在这样做，以这样卑鄙受耻辱的方式伤害他……李维维第一次恨起自己来了。
见状，程诺的心中浮现出淡淡的苦涩，慢慢被切开一道伤口。
她总是这样，摆出一副无辜又不知所措的身影。就算低着头，脑中依旧能清晰地浮现出她难过的表情，就像眼泪那样的透明。然后逼得他无所适从，无法自制地心疼。
“我爱你，一直以来都是。”
这点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但是，他们之间存在着不可能的外在因素。
“对不起……”李维维的声音很低，低到连她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程诺颤着手放开她，不想再逼她。
一时间两人成了两樽门神，处在电梯的门口，阻挡了电梯的正常运行。
“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忘了他跟我在一起？”问题一旦被掀开，程诺也不想再继续暧昧下去。
下意识拽紧衣服，李维维被他的怒火给吓到了，渐渐变得不安与无助。
她承认自己自私，因为习惯了他的存在，所以就算他开始以男朋友置在身边，也没有及时的制止和否认，这才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可是现在，牌，已经到了不摊不可的地步。
只见她嘴唇动了动，最后才说：“对不起，对别人来说，师生恋确实没什么，但对我来说，那是道跨不去的坎。只要你还是学生的一天，我都不可能接受你的。”
“还是因为这个！”程诺脸上露出悲切的神情，几乎捉狂地暴走。“但我说过，你不是我真正的导师，不就是代几天课吗，有什么了不起，值得你这样耿耿于怀，我都不介意了……”
“但是我介意。”李维维的吼声打断了他。“不止这样，年龄也是一个很好的差距。我不希望在我想结婚的时候，我的男朋友还在为了他的学业奋斗。”
这样成了吧！肯死心了吧！但是她必须昧着良心这样说。
程诺脸色蓦地全白，大受打击的他霍然发现，到了此时此刻，还是对她恨不起来。他凄怆的苦笑，不由得暗骂起自己来：程诺，你真他妈的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