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
吾爱。
……
欲蛊得了想要之物,餍足地沉寂下去。
结束时,沈玉奚已经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微颦起,湿红的唇紧抿着,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不要了”,哭红的鼻头委屈地抽/动,湿漉漉的眼睫耷拉着,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
淸霄心神微动,俯身在沈玉奚的眉心落下一个吻,轻浅而温柔。
“睡吧。”
沈玉奚本就累极,倦极,又被淸霄刻意下了道昏睡咒,睡得愈发得沉。
他体内的魔气被淸霄拿灵力压制了,除非修为高过淸霄,修为不及清霄的,无法发现沈玉奚体内的魔息……
在整个修真界,修为高过清霄的也不过寥寥。
有清霄在,沈玉奚体内的魔气是绝无被发现的可能。
在这个修真界,道魔之间历来两立,只要被发现身怀魔气,无论是主动修习魔功,还是无辜被魔气侵染,下场都只有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这一条绝路。
淸霄引来一道灵泉水,拿灵力将水温升到适宜的温度,开始替沈玉奚擦拭身体。
他动作起先有些生疏,慢慢地便不疾不徐有条理起来,从汗湿的额头,到湿淋淋的颈子,他温柔细致地擦拭着沈玉奚的身体,连蜷起的手指也被细致地擦干净指缝。
沈玉奚无知无觉的睡着,只在淸霄起身时,微微收紧了下手,将淸霄的手指攥在手心,力道又轻又软,像小奶猫拿肉垫拢住了人类的手。
淸霄低头看着沈玉奚的睡颜,微不可察的露出一个笑容,俯身在沈玉奚的手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他要护他。
他会护好他的。
……
淸霄喜欢沈玉奚的时候,远比沈玉奚知道的要早得多。
他自出生起便一直做着同一个梦。
这个梦朦胧不清,但每一次的梦中都有相同的一个人。
他隐约知晓这是自己要等的人,可那梦带着浓浓的雾,声音与画面全都朦胧不清,他只知晓自己喜欢他,喜欢到只是想到他,便十分地欢喜。
然而梦中的那个人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他却是一概不知。
于是,他便一直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直到,他见到沈玉奚,他便知道,他等到了。
沈玉奚是……
他的缺失。
是他的欲壑难填。
这时的沈玉奚才刚刚结丹,凡是玄天剑宗的弟子,唯有结丹之后,才有资格被宗门按照辈分正式取一个道号,在结丹大典上昭告天下,诏示他正是脱离凡俗,踏入修真大道。
沈玉奚的结丹大典,淸霄并未参加。
他那时还在外域诛魔,并不在玄天剑宗。
世人皆知淸霄剑尊为人清正,剑斩诸邪,却不知淸霄剑尊下山斩妖除魔,一半的缘由是为了寻找梦中之人。
淸霄找了数百年也找不到的人,最终却是在自己的宗门找到了。
道吾子原本想培养淸霄做下任掌门,淸霄天赋好,心性也好,是他一眼就相中的接班人。
他虽知晓淸霄天赋好,天生剑心,却想不到淸霄的天赋竟能好到这种地步。
清霄自修炼起,便没有任何阻碍,三年结丹,十五化神,不过百年,修为便直逼自己这个恩师。
道吾子禁不住怀疑自己还没摸到飞升的门槛,淸霄就已经成功渡劫飞升。
于是,道吾子又收了一个徒弟,那个弟子,便是岳清则。
有了淸霄在前头做例子,第二个弟子显得中规中矩起来。
这里的中规中矩指的是修行的速度,若论待人接物,淸霄远不及岳清则八面玲珑,道吾子欣慰极了,这岳清则就是替他量身定做的接班人啊。
于是,一心一意培养起二徒弟来,对淸霄总不待在宗门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道吾子拘着,淸霄在玄天剑宗停留的时间便更短了,往往回到宗门没几天便又下山去了。
自沈玉奚六岁拜入玄天剑宗,到他十七岁,期间整整十一年的时间,竟是没有一次直接接触。
直到那日,清霄与岳清则同行。
清霄与岳清则虽同样师从道吾子,关系却不怎么亲近,他不常在宗门,岳清则又是道吾子作为继任宗主培养的得意门生,少有清闲时刻。
岳清则拜师起至今,清霄同岳清则也不过见过几面的关系。
这一次的同行还是道吾子嫌他们两个不够兄友弟恭,要他们多相处,多交流,强硬要求来的。
二人正僵硬的交流师兄弟之间的情谊,远远地跑来一个身影。
“师兄——”
正是沈玉奚。
沈玉奚连蹦带跳的跑到岳清则面前,怀里抱着一捧枇杷,摞得冒了尖,一动便往外洒。
一个,两个,一大串……
“啊!”
沈玉奚手忙脚乱地去挡,反而加快了枇杷山的倒塌。
岳清则禁不住怔了怔:“你这是……?”
十七岁的沈玉奚,才刚结了金丹,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他左右看了看,‘噔噔噔’跑到一截老树桩旁,把枇杷堆了上去。
查漏补缺的将遗落在地上的枇杷也尽数捡了回去,一个个宝贝似地码好后,沈玉奚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大的事般的松了一口气。
“师兄,吃枇杷吗?师姐给的,可甜啦。”少年俏皮地冲岳清则眨了下眼,变戏法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一把枇杷,递给岳清则。
“清瑶给的?”岳清则忍俊不禁,接过枇杷揶揄道:“你这是将她树上结的枇杷全都讨要去了吧。”
沈玉奚一脸无辜地眨眨眼,抿着唇但笑不语。
岳清则看了眼摞得冒了见的枇杷小山堆,无奈一笑。
沈玉奚被岳清则无奈的眼神看得心中发虚,红着耳尖又往岳清则怀里塞了一把枇杷,“师兄我同师姐要那么多,还不是为了拿来同你分 。”目光触及一旁的淸霄,才后知后觉地低叫了声。
他忙不迭将手上的枇杷递过去,笑吟吟地,带着几分几不可察的讨好,问道:“淸霄剑尊,您要吃枇杷吗?”
淸霄没有接过沈玉奚的枇杷,他握住了沈玉奚的手,声音既低且沉。
“沈玉奚?”
谁也不知道,在看见沈玉奚的那一刻,清霄比磐石还要坚实稳固的道心,悄无声息地动摇了。
而叫他道心愈发动摇的是……他曾在玄霄的房内见过沈玉奚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