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渊愣了愣,旋即眼睛亮了起来。
沈玉奚相信离渊,可其他人却是不信的。
纵然缺了人证,可残留在尸身上的灵气却是做不了假,哪能凭离渊一句不是他杀的,就任他逃脱了罪名。
“呵呵,”执法长老嘲讽道:“他说不是他杀的,便不是他杀的,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清霖长老想要包庇自家弟子就偏听偏信。我们却不是眼盲心瞎的。”
沈玉奚:“那你要如何?”
“自然是按宗门规定来。”
沈玉奚脸色一沉,“你敢!”
执法长老的脸上冒出红光:“有何不敢!”
“诸位,我有一法,”见状,一直缄默的黯无笙适时提议道:“让离渊服下真言丹后再问他一次。届时自然知道他方才所言到底是真话还是谎话,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执法长老不以为意:“可以。”
沈玉奚望了离渊一眼,微微颌首:“可。”
真言丹的药效起得很快,在翻来覆去问了十数遍之后,最终的结果证明了离渊并没有撒谎,人确实不是离渊所杀,离渊的嫌疑解除了,真正的凶手却毫无头绪。
不过这与沈玉奚无关,既然事情解决,沈玉奚便要领着离渊离开法峰。
“慢着。”执法长老叫住沈玉奚,意味深长道:“清霖长老这般心急离去——”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的道:“是真不记得,还假不记得。你那弟子,可还有惩戒未领。”
“他可是亲口承认废了这三名弟子的一只手,哦,不对,应该是三只,按照宗规,恶意争斗导致同门重伤者——”
沈玉奚回身看向执法长老,眉心慢慢颦起。
执法长老晃了下手中的戒鞭,“撤去护体的灵力,鞭四十。”
他讥笑一声,看了眼沈玉奚冰冷苍白的脸,又道:“清霖长老与徒弟如此情深意重,大概是看不得徒弟受罚的场面吧?不如先回你那清净峰,看不见,就不心疼了。”
离渊心中无端有几分不安:“师尊……”
执法长老道:“清霖长老,我可是为了你好。”
“不必。”沈玉奚冷声道:“我自己来。”
“我的弟子,我自己来管教。”
执法长老摇头,心道:清霖长老瞧着就是个心疼弟子的,让他来,岂不是白白给了他徇私的机会。
正欲拒绝,却见沈玉奚厉喝一声“跪下。”
而后,随着一道破空声,第一鞭落在离渊的背上。
“——”
离渊喉间溢出饱含一声痛楚的闷哼,他被这力道十足的鞭笞被打得几不可查的向前一仰,洁白衣衫瞬间洇出了滴滴血色。
执法长老的脸色变了。
竟是,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除去第一鞭的那点微小到无法察觉的失仪,挤下来的每一鞭,离渊都始终挺直了脊背,没有发出一声痛呼,沉默着接受惩戒。
一、二、三……
整整四十鞭,每一道都伴着鲜血。
到最后,离渊的背上几乎看不见一块好肉,那身洁白衣衫也浸透了鲜血,碎在了血肉里。
结束时,沈玉奚的脸色却比离渊还要惨白,他将手中的戒鞭一掷,轻柔扶起接近昏厥的离渊,将人背在背上,清冷的眸毫无感情地望向执法长老。
“现在,可以走了么?”
……
满目是淋漓的血,斑驳的腐蚀视线。
黯无笙轻轻出了一口气,从纳戒里挑拣出一瓶貌不惊人的金疮药,递给沈玉奚。
“拿去敷。”
沈玉奚指尖冰凉,额上却冒出汗来,苍白的下唇被牙齿碾得发红,他闭了下眼,语调近乎麻木地道谢。
“多谢黯先生。”
黯无笙摇摇头,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必。”
明明这么心疼这个弟子,偏偏还自己亲自下手惩戒。
何必呢。
施刑的戒鞭材料特殊,造成的伤口无法使用灵力愈合,只能凭身体的自愈能力,同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一般靠着毫无灵气的金疮药来慢慢痊愈。
整个上药的过程安静得不可思议。
离渊两颊泛着病态酡红,乖巧的按照沈玉奚的指令伏趴在床板上,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沈玉奚的面前,涣散的眼满是信赖的望着沈玉奚。
沈玉奚心尖一颤,忍不住伸手捂住了他的眼,“别这么看我。”
离渊迟缓地眨了下眼,“哦。”拿滚烫的脸在沈玉奚微凉的手心里蹭了蹭,乖乖挪开了视线。
清理伤口时,堪堪停止流血的伤口不可避免的再度撕裂,破碎的布料陷在凝固的血液中,黏在伤口不分彼此,沈玉奚拿剪子,用温水,一面仔细地清理伤口,一面看离渊的反应。
“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