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聿锦进门的时候,许灵画着精致的妆穿戴着华丽的衣饰,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富太太们标配的保养品。
这个女人自从被肖辰从疗养院带回来,就开始活得精致,活给她的丈夫看,她对丈夫一天比一天乖顺,在别人眼里,她把自己的人生,活得乱七八糟,却一副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肖聿锦已经受够她了。
即使儿时还曾经幻想过他的母亲总有一天会幡然醒悟想到自己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儿子转回身来好好抱抱他,而他对母爱的渴求,在一天又一天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早就枯萎了,直到遇到顾曼他才知道,他的母亲,永远都不会爱他。
他认了,这个女人可以对他做任何事,他不理会不当真就好。
可她不能,不能伤害顾皙。
他无法原谅自己,就用一辈子去弥补对顾皙的亏欠。
而这个被他称为“母亲”的人,要如何弥补顾皙?
许灵不会去弥补任何人,在她的想法里,从没有“亏欠”和“弥补”这两个词。
所以,她只能被惩罚。
坐在这里吸食着别人的血,靠着出卖自己的儿子,靠着贺家带给自己的利益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心享受的人,把这一切收回来,把她所拥有的现世安好的幻境摧毁,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放下手里的燕窝粥,这才看到肖聿锦回来的许灵吊着眼睛皱起了眉。
“你看看你,一回来就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妈妈是你仇人吗?!不想回来干脆别回来了!”
理直气壮地说出来的这些话,毫无逻辑可言,肖聿锦懒得跟她辩论是谁一天好几个电话逼他回来,这些司空见惯的对话,没有意义。他走到许灵的正对面,和她隔着一个茶几的位置站住。
不知道是不是隐约察觉到什么,许灵的气焰萎靡了不少,她下意识向后靠了靠,皱着眉磕磕巴巴地说:“干、干什么……你那是,你那是什么表情?”
“这是我最后一次踏进这个家门。”
“……什么?”许灵怔了一下,她瞪大眼睛看着肖聿锦,尖叫起来,“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肖聿锦根本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说着:“告诉肖辰,你们在我身上压榨的,从贺氏得到的,到此为止,从今天开始,别想再靠我从贺氏拿到一分钱的利益。当然,这些事即使你不告诉他,他很快就会知道的。”
“你、你就这么对——”
“别跟我提什么父母亲情,你们不配,也不用说什么养育之恩,能够扣到你们身上的,无非是‘生而不养’四个字,我从来都不想被你们生下来,从来都不!”
“你怎么能,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你们想抹黑我想报复我,大可以去做,但想想吧,就如你所见,你眼前这个自己亲手养育大的白眼狼,现在有贺家做靠山,哪怕你们做出一点有损我和贺氏形象的事,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你们在首都混不下去。从我身上压榨到的,我会让你们原封不动地吐出来,但同样的,肖辰自己打拼出来的,我也不会拿走分毫。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告诉肖辰吧,至少他比你这个傀儡,还多一点人类的智商。”
“你……肖聿锦!你这个疯子,你有病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爸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怎么生出来这么一个翻脸不认人的混账啊!!!”
许灵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朝肖聿锦的脸上砸了过去。
肖聿锦没有躲。
沉重的烟灰缸砸破了他的额头,落在木地板上发出异常沉重的声响。鲜血几乎瞬间就染红了他的半张脸,让他想起八年前,在宴城,那重重砸在他后脑勺上的马克杯,让他在那一刻终于顿悟,从许灵身上,他永远也得不到一星半点的亲情。
而现在,他已经早就不抱期待了。
轻轻推开惊呼着拉着他的保姆,肖聿锦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看,连一个跟他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的人,都会为他担心,可他名义上的母亲,就只会伤害他,伤害他身边的人。
任由鲜血汩汩流下,肖聿锦看着不知道是害怕即将面对的一切还是害怕他现在一脸血的模样而瑟瑟发抖的许灵。
他冷笑了一声。
“我已经受够你们了。从今天起,我没有父母,”顿了顿,肖聿锦改口,“不,应该说,从我出生那一天,我就没有过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