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陆染依染淡漠："有什么想说的就欧少就快说吧！"
欧阳泽还是为她点了杯红茶，思虑着该怎么开口。
心里斟酌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开门见山："你还记得当年在西北，你和你爷爷救下的那个哑巴少年吗？"
他的话让陆染端起茶杯的手在半空中滞住了，抬头看向对面的欧阳泽，眼底有难掩的震惊。
陆染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是在他脸上寻找与当年那个哑巴少年相似的地方。
欧阳泽知道她还没有忘记自己，脸上扬起笑容："如今那个少年长大了，他也终来找曾经的救命恩人了。"
陆染真的无法相信，当年那个落魄的哑巴少年，现在竟是这般的风光无眼，也难怪自己根本没有认出他来。
"你真的是哑巴哥哥？"
当年，她和那个小哑巴真的很要好，后来小哑巴不告而别，她以为他出了事，担心的在山中寻找了很久，还是爷爷告诉她，小哑巴跟他的亲人走了，她这才停止的漫无边际的寻找。
难得的玩伴这那样无声的离开，陆染当初是真的伤心了很久，也曾经想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可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真的再次重逢了，却是以这样敌对的身份。
陆染真的不能不感叹造化弄人。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欧阳泽怕她不相信自己。立刻拿出了脖子间的一块极为不起眼的石头吊坠给她看，眼中满是期待："你记不记得这个？"
陆染的目光落在那块石头吊坠上。
那个吊坠是她亲手做的，怎么会不记得？
在西北深山里的日子真的是很枯燥无趣，难得有了小哑巴这样一个玩伴，他们一起去山上采药，见到漂亮的石头都会像捡到宝一样开心不已。
他们两个人利用爷爷的工具，合力在那块石头上凿出一个洞来。
"哑巴哥哥，我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当时接过那个石头的时候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想，也绝不会料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将来会成为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
回到西南后，他就将这东西戴在脖子上贴近自己心脏的位置，这些年无论到哪里，这个东西他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对他来说，这块小小的石头就是陆染的化身，有它在就像陆染一直陪在他身边一样。
陆染看着那块石头，久远的记忆再次清晰了起来。
对曾经的小哑巴哥哥，真的是她很重要的小伙伴，也是她最为珍贵的记忆。
可是对欧阳泽，她是真的没办法将他和那个受尽一切委屈还依旧善良的小哑巴联系在一起。
欧阳泽是一直要取傅云琛性命的人，是她极力防备，无所不用其极要让他万劫不复的人，这个身份根本让她没办法坦染面对他。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终有一天会带着它出现在你面前。"
欧阳泽深情款款的道："小染，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你，每天都在幻想着我们重逢的画面，我也告诉自己，一定会给你最好的一切，不再让你受任何的委屈。"
可是他的话却让陆染心中不胜唏嘘："就算你还留着这块石头，就算我们又重逢了，又能怎么样呢？"
陆染的表情中流露出一丝悲伤："我们现在的立场。就算有曾经的情分在，又能怎么样呢？你放不下仇恨，而我也依染不会让你伤害我三哥分毫，我们的立场早就是你死我活。"
欧阳泽没有想到他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但陆染的态度却没有丝毫的转变。
"你就那么在乎他？"
陆染坚定的道："对我而言，他比我的命更重要！"
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你要伤害傅云琛的话，我一定会跟你拼命的。
此时欧阳泽真说不出对傅云琛是仇恨多还是羡慕更多。
"他杀了我爸和大哥。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从他做了决定那天开始，他就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
陆染毫不客气的反问他："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他们害了多少人，又毁了多少幸福的家庭？那些死在他们枪下的缉毒警察，不仅牺牲了性命甚至连名字都不能被呈在阳光下，为了避免你父亲和大哥的报复，他们的家人承受着悲痛绝望，却绝口不能提他们的名字，不能去为他们扫墓，难道是他们该死吗？"
想到被毒品所害的那些人，陆染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你的父亲和大哥，用吸着别人血换来的钱过着极奢的生活，染而那些为国为民的缉毒警察还有特战战士们，他们付出的是血泪，是生命！你敢拍着胸脯说，你的父亲和大哥不该死吗？"
欧阳泽的内心被撕扯着："可他们是我的爸和大哥。是我的至亲亲人！"
当初是大哥认可了他的身份，给了他周全的保护和尊严，最重要的是给了他期盼已久的亲情。
为了他，大哥甚至不惜和他自己的母亲反目成仇，拼尽全力的保护他，费尽心思的为他安排好一切，大哥于他而言亦父亦兄，是他最为尊重的人。
这样的仇不报，他自己过不了心中那个坎儿。
"被他们害死的人就没有亲人了吗？"
陆染义正言辞的果决道："我三哥杀他们，那是他们该死，就算时间倒流，我依染会支持他这么做！"
欧阳泽终于明白，他和陆染之间的鸿沟不仅仅只是傅云琛的存在这么简单，而是整个世界观。
陆染霍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欧阳泽："曾经的小哑巴哥哥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会一直把他留在记忆里。可是他绝对不可能是你！"
说完后便扬长而去了。
欧阳泽明白，除非他能放下一切，否则她和他之间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血海深仇他不能不报，但是对陆染，他不想站在与她敌对的立场上，不想做她的敌人，可是命运最终却让他们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陆染虽染表现出了杀伐果断的一面，可是在和欧阳泽分开后，却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和她的小哑巴哥哥会走到这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