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有反驳。
我知道我妈需要一个出口,让她的朋友知道她培养了30年的闺女是个狠人。
医院是个经常发生戏剧化情节的地方。就像有句话说的,比教堂还能听到更多祈祷的地方,是医院走廊的墙壁。
比电视剧还电视剧的情节在我身上发生了。
那天,我导师的硕士生临时有事,她需要一个学生随她出诊,帮她做记录病历等杂事,于是抓了当天没排班的我去帮忙。
「你已经是主治医师了,我还拉你来当苦力。」我导师居然学会了寒暄。
「终于又有机会偷师了。」我跟我导师开玩笑,我喜欢她,也崇拜她,我想成为她。
头一个病号进来我就愣了。
是宫小天。
陪着他进来的是他妻子,一个看上去非常年轻、非常精致的女孩子。
万万没想到我们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重遇。如果不是戴着口罩,我真的要失态了。我的内心翻江倒海。
宫小天的面色非常不好,人憔悴了很多,根据我有限的经验判断,他病得有点严重。
他认出了戴着口罩的我,神态十分局促。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眼里的复杂情绪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
我导师也认出他来,但并没有寒暄,只是当普通病人一样问了病情,开了检查单。
检查结果出来后,我哭了。
我哭这个名叫宫小天的病人,还这么年轻就得了肝癌。
我导师没有直接跟宫小天说,而是把他妻子叫进了诊室。
「你老公的情况很不好,近期要做好肝脏移植的准备。」
我导师开门见山。
「要花多少钱?」
宫小天的妻子也开门见山。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钱的问题,是要找到合适的肝源。」我导师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找合适的肝源?」她问。
「可以等遗体捐献,也可以让家里人做检查,看看是否匹配。」我导师答。
「他爸他妈的肝可以吗?」她又问。
「老年人的肝脏通常不是首选。」我导师答。
「大夫,您帮我做个检查吧。」她主动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宫小天还有救。
「好的,夫妻之间捐肝的情况也比较多,成功率也比较高。你多大了?」导师的眉头松开了。
「做完检查后,请您告诉我老公和他家里人,就说我的肝不合适,可以吧?」她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