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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知道纳粹轰炸过伦敦,但此刻所见的惨况仍令我难受。建筑物的残垣断壁,巨大的弹坑和成堆的瓦砾,整片街区荡然无存。这一切都让我想起我在巴塞罗那目睹的轰炸。然而,又一次,就在英国的废墟之间,我发现再多的轰炸也毁不掉人类的精神。从英国人的谈话中,你绝对想不到他们经受的严酷考验,他们根本不提做出的牺牲和遭受痛苦。事实上,他们似乎焕发出乐观的精神和愉快的心情。我知道这不仅是因为他们赢得了一场重大的胜利,也是因为任何事都无法击倒这样的人民。

在《伦敦爱乐新闻》的一次访谈中,我说了一段话,表达我对英国人民的尊敬与爱。我提到在纳粹占领区时,我们是如何依赖英国广播公司的一字一句,而伦敦对我们来说就是自由之都。“今天,”我说,“伦敦是希望之都。”我说到另一件我所关切的事,即英国音乐家在战争期间扮演的光荣角色。我对伦敦爱乐管弦乐团的成员说:

“我在比利牛斯山小小的避难所,时时刻刻关注着伟大的英国所经历的一切,我认为你们这个顶尖交响乐团和独奏家创造的无数成就,就跟贵国政治与军事领袖的行动一样重要。我知道各位在敌军轰炸之下,从一个城镇到另一个城镇演奏,维持伟大的音乐于不坠,我也知道,战时的苦难岁月为那些音乐大师的作品培养出几百万名新听众。

“我在英国好几个城市举行过演奏会。其中最令我难忘的是在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举行的那一场。我上一次跟管弦乐团合奏是在一九三九年夏天的琉森音乐节,当时的指挥是阿德里安·博尔特爵士。如今时隔六年,他再度指挥。音乐厅里坐满几千名观众,而挤在外头的人似乎还要多。我演奏舒曼和埃尔加的大提琴协奏曲、返场曲,我还演奏了一首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当我演出结束离开音乐厅时,街上的群众是那般拥挤,警察费了好些时间才得以让我乘坐的车通行。我不急,我可以在那些神采焕发的人群中待上几个钟头!

“那愉快的一晚有件事尤其让我记忆深刻。音乐会结束后,一位老先生在舞台门边等我,他蓄着白胡子,身披飘垂的斗篷。‘你还认得我吗?’他说。那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老友,大提琴家鲁维奥!我跟他初次见面是在将近六十年前,我那时还是个十一岁男孩,在巴塞罗那的托斯特咖啡馆演奏。‘对,’他说,‘那一夜我告诉阿尔贝尼茨,总有一天,这个小家伙会造成轰动!’

“在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那场音乐会之后几天,我受邀去英国广播公司的播音室演奏,并通过广播向我那些在加泰罗尼亚的同胞说几句话。演奏完毕,我凑近麦克风,起初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一刻令我难以承受。我点燃了烟斗,稍微平复了心情,帮我找回心中的声音。‘我的思绪飞向你们,我亲爱的同胞,不管你们是流亡在外,还是在我们所爱的故国。’我说,‘我从卡尼古山下的隐居之处——在比利牛斯山的另一边——来到此地。首先我想要谢谢殷勤接待我的英国主人,他们面对战争的残酷考验,展现出如此的英雄气概,凡是珍惜自由与正义之人都应该感谢他们。如今我们期望他们能维持和平,重建欧洲的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