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住棺板推开
林锦荣还是安然无恙的躺在里面,脸上依旧化着妆容,他每日都会替她描眉上唇,甚至脸上还留着气色,如果不是她始终没有睁眼,迟晏会觉得她只是睡着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时常抱着这样的幻想
原来幻想破灭的那一刻,是会疼的
他躺了进去,胳膊枕着头就这样望着她
他的小桃子很好看
迟晏觉得他从未有一刻这样安心过
他伸出手,手指上沾着血,他虚虚的临摹着她的脸,从眼,到鼻,再到唇
他收回手,咳出了几口血
许久许久之后,眼泪糊住了他的视线,他探到林锦荣耳畔:“林锦荣,我喜欢你,我爱你。”
他擦着眼泪,想认真的看着她说,声音却是颤抖的
“很爱很爱很爱……”
这辈子他对林锦荣撒过太多“我爱你”的谎言,再说出口只觉得可笑苍凉
可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他的感情
无论是什么,也都已经晚了
他抱住了林锦荣,手抚在她手上,血一口口的涌出来,他的视线已然模糊,却让自己尽量和身旁的人贴合在一起
他埋在林锦荣的肩膀上,小声哭噎着
压抑的哭声越来越惨烈,凤锦宫早就寂静的犹如一座冷宫,他的哭声像是大殿里的祭钟,悲壮亦沉重
很快,他觉得自己的痛感已经在慢慢消失了
棺材里,两人宽大鲜红的喜服交叠在一起,宛如一对伉俪情深的新人
迟晏的眼睛始终固执地注视着她,光线一圈绕着一圈把她的面容晕散了,他又强撑着让视线聚拢试图将她的样貌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终于走到尽头了
“林锦荣,来生再见,再给我一个机会,求你了,求求你,求求你……”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他卑微的乞求着
却永远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脱力般的阖上眼,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只觉得痛苦又绝望
那年的河灯,她许的的愿望是,她与迟晏不离不弃
他离,所以,她也弃了
——
大衍晏帝十二年春,三月二十一日,晏帝驾崩,其子迟豫继位,尊生母林悦为太后
至此,林悦垂帘听政二十七年
楚决站在桃花树下,来往的游客都在拍照,他抬头凝望着,可惜这不是那棵桃花树,也再没了那个站在树下的孑然身影
有风拂过,他抬手,接住了落下的花瓣,将它握在手心里,很久之后,才释然的笑起来
“原来,他们都只是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