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院的门口,他在真的收到消息的时候心口一跳。
以前的每一次约会,哪有像现在这么紧张。
胡茬刮干净了,衣领扣平整了,在经过一家花店的时候,他猛地停住脚步。
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旁,是一片白玫瑰。
如一汪清冷的月亮。
他从来没有给她送过花,他以前觉得那过于俗套和傻乎乎。
可是当现在他捧着一束花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头脑是不是想她想的受不了了。
他提前了二十分钟到。
油画院的门前就是一条河,正恍若夕阳西下,有学生三三两两的出来,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暮色一片璀璨的宏光。
他曾在那条河前吻过她。
迟来的心跳,却如此震撼地吹过耳廓。
后来,他等了很久,他没有在教室那里等到她,他从窗那看去,他有的时候想,她以前是不是也是这么等着他的呢?
再后来,他等到了他舍友。
舍友的表情很古怪。
「抱歉啊,你前女友……让我迟二十分钟来见你的。」
「……?」
「她走啦。」
室友边说,边将手中的画交给他。
画里的是他,没画完的他,画面里的人四分之三的脸藏在阴影里,眼睛从没落在作画人的身上。
他从来没认认真真地看过她——她是这么想的。
「走……去哪?」
他有点懵懵的,发现自己的嗓音说出来居然颤了下。
「我们油画院每年都有个去英国交换的名额嘛,主任找林灿然谈了几次,她都推掉了,至于原因嘛……」
室友看向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因为你。
他不知道这件事,那时候的林灿然很黏他,以至于他从没有觉得她为他做过什么牺牲。
「我想大概是你们分手了,这次交换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
后面的话他不知道是不想听,还是害怕听。
「她什么时候走?」
他至少想见她最后一次,有些话他想说给她听,有些他以前从不屑于说给她的话,他都想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
舍友愣住了。
他突然有一个非常不妙的预感。
「六点半,她现在应该到……」
话没说完,面前的人就转身跑走了。
舍友低头看,陆航把那捧花塞到了他怀里,估计是这么才能跑得快,可他还是想提醒他,超人都不可能逆转得了时间。
七点了,早就过了,他挽留不了一个他曾经漫不经心抛弃的人,正如他永远追不上时光。
无论他是否爱她。
无论他有多想弄死曾经滚蛋的自己。
风吹过吹过的时候,好像鼓动着人的耳膜。
只有他一个人在街道上跑着,引地路人纷纷侧目,直到他气喘吁吁,他迷茫地望着天那边降下的星幕,一点一点地降下脚步。
七点……十一。
他猛地锤了下电线杆,咣地一声,有人像看疯子一样看他。
他慢慢,慢慢地蹲了下去。
他本来就是个很暴躁的人,以前的他或许更讨人厌,可是有林灿然喜欢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