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这几天，沈鹤卿走过了大大小小的战场，在每一处留下了他的卦象，他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感到害怕。
一个小童来汇报行程：“国师，我们明日要去……”
“回去吧，不去了。”
“什么？可这是陛下的旨意啊，百姓也希望国师这么做。”
“我把你杀了，在为你祈福一番，希望来世你能得到幸福，你能做到，不恨我，并满怀感恩的去死吗？”
“这……”
“不可能是吧？那我为何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看到的血越多，我的眼睛越脏，回去吧，我，不想再当这个国师了，我，不想再成为一个借口。”
“那陛下那边……”
“你放心，我就算死在陛下面前，也会保你们平安的。”
朝月宫，沈鹤卿跪的笔直。
“如果朕没有记错，你不该这么快就回来，朕还想着，等再过几日，亲自去宫门口接你。”
沈鹤卿用很平静的目光看着她：“陛下接我去哪儿？去慰问战场上的英灵？还是去寻找当初一心为民的宁予安？”
“卿儿？”
“陛下，我都收到消息了，过去五个月，死了近十万人，是陛下的军队干的，是陛下那支，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队，将那些小国，斩杀殆尽的。”
“这是战争，是战争定会死人，这还需要朕来教你吗？”
“陛下不用教我，我不想学。臣，只想问，陛下打算何日进攻南萧？”
“很快。”
“陛下能不能不打？”其实，沈鹤卿知道答案。
“卿儿，只有我成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君主，我才能实现对你的承诺，只有最大的权力，才能给你我安稳，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难道还不明白，没有任何人可以保护我们？”
“我不要陛下实现承诺了，陛下，您就做北宁女皇不好吗？为何一定要搞得浮尸千里呢？陛下，我怕，我不敢闭眼睛，只要一闭上眼，我就能看到那些满身是血的人，陛下，你做的事就是我做的，我们，早晚会被这鲜血染得洗都洗不干净，我怕……”
宁予安抱住他：“不会的卿儿，朕会让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朕会给你曾经许诺过得一切，卿儿……”
沈鹤卿用尽了浑身力气推开她：“陛下，请允许臣，离开国师之位，我不想再为不存在的神明献出一生了，也不想再为您的罪孽，再加上新的罪孽了。”
“你要离开朕？”宁予安这才真的意识到沈鹤卿的心如死灰，“你答应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我的！”
“宁予安需要沈鹤卿，可陛下不需要，陛下，请恩准。”
“你想都不要想！国师必须培养出下一代国师才可离开，断玉培养出了你，你呢？朕的八苦宫交给谁？朕的神明交给谁？”
“陛下不需要神明，陛下自己，就是神明，也罢，既然陛下不肯放过我，那我就如同以前一样，关闭八苦宫大门，与陛下不再相见，直到陛下，淡忘了我。”
“你是不是生气了？卿儿，因为朕总是骗你，因为朕不来看你所以你生气了是不是？我知道那些漫漫长夜对你很难熬，可我现在不是来了吗？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陛下，也许我是错的，也许您真的能成就心中的世界，但这条路太残忍，臣，会在八苦宫，等你。”
“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可以做到？”
“我不是……”
“你就是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能站在最高的山峰上牵着你的手是不是？”
“陛下你放开我……”
“看着朕！朕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走到今天，朕以为你是世上最了解朕的人，可你竟然怀疑朕！”
“陛下你放开……”
“好，你很好沈鹤卿，那朕就让你看看，就算你不在朕的身边，朕也照样能荡平天下，朕会用南萧玉玺为你打造玉簪，到那时，朕看你还有什么理由从朕身边逃离！来人！送国师回宫！”
陛下，我从来就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怕你被你的偏执所害。
陛下，我该怎么救你？
宁予安独自一人在原地站了很久，如果连沈鹤卿都如此，那她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来人。”
“陛下。”
“去请秀珠夫人。”
“秀珠夫人？”璟墨思索了一下这人是谁，才道，“是。”
秀珠夫人是宁向阳的遗妃之一，宁向阳是女皇时，也备受宠爱，但一直没有生育，现在和先帝的众多遗妃住在一起。
“臣妾，见过陛下。”
秀珠夫人很美，他拥有玉瓷般的肌肤，和海妖般的歌声。
“辛苦你了，秀珠夫人。”
“陛下何意？”
“当年教唆宁护安，这些年又一直稳着先帝的遗妃，让他们给朕添乱，这何尝不算大功一件呢？你加入万觐多久了？”
“陛下？”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陛下发现了，或者说，他们的少主发现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在藏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