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其实是个笨蛋？
张来福拿出了读话本的架势来, 算是把如今京里的形式给说了个遍。
岐王被押送回京后直接交由皇帝发落，皇帝感念父子亲情，并没有真的治他一个死罪。
这和原著里皇帝直接下令斩杀“萧纵酒”的行为不同, 但萧纵酒并没有其他想法, 只觉得皇帝可能确实对大皇子更加疼爱罢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岐王如今就是一介白衣, 没收了全部财产。
他今后是想继续待在京中让贵妃和大学士府养着，还是求得一些钱财带着妻妾去别处谋生，都由他自己决定，算是仁至义尽。
而身为生母的琪贵妃自然是教养不力, 也被罚了半月禁闭，这点惩罚相当于没有惩罚。
自然重点在后面，因为皇后先前不管后宫之事虔诚礼佛，因此都是琪贵妃管事。
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 琪贵妃的管理权利直接被剥夺，分给了下面的贤、良、淑、德四妃分管四宫，而像万寿节祈福之类的大事上，还需问过皇后的意思。
也就是说，皇后的地位如今又起来了。
于是即便皇后自己没什么变化, 但因为她身后的镇国公府，以及威望日盛的太子，导致琪贵妃一党全都静默下来。
而那群土匪自然是直接发配边疆做劳力, 有那般精力强抢男子、绑架太子, 那他们就更应该为大庆的建设添砖加瓦。
皇帝这一系列的决断传到民间, 那就是仁君明君, 百姓自发传唱赞扬皇帝的宽容大度。
自然萧纵酒和商鹤饮患难见真情的话本故事, 更是传的连三岁小儿都知晓。
“方才我出门给您买烤鸭的时候, 还见到四五个小童在房顶上一边跑，一边说您和王爷恩爱非常，希望他们的父亲母亲也同您二人学学，别总拌嘴呢。”
张来福很骄傲。
萧纵酒哭笑不得，朝桌上的烤鸭抬了抬下巴：“鸭腿给你了，吃吧。”
“谢殿下！”张来福美滋滋掰了条鸭腿，就站在他身边吃。
他以后要多说说殿下和王爷的恩爱故事给殿下听，这样殿下一开心，就会赏他好吃的。
萧纵酒吃过早饭后在前院逛了两圈，还是没忍住问张来福：“王爷现在何处？”
张来福嘿嘿笑说：“王爷如今还在宫里。”
先前他们在诸国大比中出了大风头，而萧纵酒教的“阿拉伯数字”也已经被他国使团知晓，便全都想更进一步的学习一番。
因此，诸国使团在离京前，全都派了会说大庆话的王孙公子们留下来，在国子监旁听。
“你的意思是孤现在又多了一群学生？”萧纵酒觉得有些头疼。
张来福叹气：“是的。”
萧纵酒抬手捂脸，觉得自己忽然有些虚。
张来福急忙扶住他，道：“不过殿下您不用太操心，有探花郎从旁协助您呢。而且咱们不在京里的这些日子，都是探花郎在给大家补习功课。”
萧纵酒顿时好了，站直了身道：“以后说话不要大喘气。”
“是。”张来福就笑，然后又道：“不过探花郎进度很快，他已经将您之前讲过的东西都讲完了，昨日您休息的时候，他还来问您何时能去上值呢。”
“这么快。”萧纵酒震惊。
不过想想也是，他那是为了自己方便，于是每日就教一点东西，但人家李子安那般勤快，又会为天下读书人着想，会讲的快些也正常。
正说着，便有小厮传话过来，说是宫里的马公公到了。
看来皇帝是听说他终于休息好了，这才叫他过去。
因为不是上朝，所以萧纵酒在进了宫门后就乘坐了轿撵，不用再自己走那般远。
皇帝这次不是在御书房接见他，而是在御花园。
等萧纵酒到了之后，不意外地发现商鹤饮也在这里，正和皇帝坐在凉亭里说话。
皇帝摒退了所有人，只留下萧纵酒和商鹤饮。
萧纵酒顿时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寻常，看着像是要搞大事情。
“坐吧。”皇帝抬眼看萧纵酒。
萧纵酒就在商鹤饮对面坐下来，三人坐了三个方位，很像是要三方会谈的架势。
萧纵酒心里没底，便悄悄看向商鹤饮，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了。
商鹤饮就笑着冲他眨了下眼，姿态闲适地给他倒了杯温水。
皇帝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他尽量让自己忽略这两人之间那黏糊暧昧的气氛，问萧纵酒道：“老二，知道朕今日叫你过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萧纵酒坦白的很。
皇帝噎了一下，沉声道：“朕和摄政王如一母同胞一般的情谊，你又是朕的太子，那朕就不跟你们拐弯抹角。”
那可太好了，你要是拐弯抹角，萧纵酒还真不一定能听懂。
“朕就问你三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便是。”
萧纵酒点头：“您问。”
“第一，你对这太子之位可还满意？”
这种问题，换成常人可能顿时吓蒙了，觉得这是皇帝的试探。
但萧纵酒懒得想那么多，便直接道：“挺满意的，有吃有喝有人伺候。”
商鹤饮轻笑一声，皇帝便瞪他，随后又问萧纵酒：“那第二个问题，若朕百年之后，你可愿继承这江山社稷？”
萧纵酒沉默了下，迟疑道：“说实话吗？”
“不然呢，你还想欺君？”皇帝故意板起脸。
萧纵酒急忙笑着安抚道：“哪能呢，儿臣这不是怕说了实话惹您生气吗？”
“但说无妨。”
“那我不是太愿意......”
萧纵酒眼看着皇帝沉下来的脸，急忙补救道：“那什么，弟弟们现在还小，我可以先当着这个太子，但后面他们长大了肯定就有自己的想法。”
“而且比起我这么个病秧子，您更需要一个配得上这江山，能造福天下百姓的接班人。”
皇帝顿了下，暗暗思索这“接班人”三个字。
似乎比起继承，接班人这三个字更好听些，也更显出一丝人情味来。
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家父子少有天伦之乐，就连皇帝自己身为皇子时，也是被先帝瞧不上的那一个。
若不是他碰上了少年时期的商鹤饮，二人毅然带军出征收复失地，也不会在朝中树立那般强大的威望，也就不会登上这帝位施展抱负。
而那些手足相残的过去，他不爱回忆。
如今他瞧着萧纵酒以兄长和先生的姿态，引领和教导皇子们的时候，其实多是欣慰和羡慕。
或许是人到中年感慨颇多，他如今还真的不如年轻时那般果决。
若放在之前，面对大儿子养私兵意图谋反之事，他定会处理的更为狠绝和不留余地。
但或许是被萧纵酒这段时间的变化所影响，导致他的心也跟着柔软许多。
他忽然想着，或许他其实可以等到年迈时便退位让贤，让自己的接班人接住这大庆江山。
届时他或许也可以有一段轻松自在的晚年，不至于出现先帝暮年时，对亲子臣子的那些猜忌和愤恨。
萧纵酒看他久久不言，便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向商鹤饮求助。
商鹤饮却是能把皇帝的心思看的差不多，其实他方才听到“接班人”三个字时也有些触动，不过萧纵酒给他的惊喜太多，如今这点也不足以让他思虑太多。
他长腿一伸，小腿就轻轻蹭到了萧纵酒的腿。
萧纵酒：“？”
靠，当着皇帝的面这样真的可以吗？
然而商鹤饮只是通过这个小动作让他安心，反应过来的萧纵酒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商鹤饮瞧着他忽然红起来的脸，先是不解，随即明白过来，脸上的笑便有些意味深长。
“咳。”萧纵酒轻咳一声，垂头不敢再看他，有些尴尬地拿起杯子喝水。
等会，这是商鹤饮的杯子吧？
没记错的话，商鹤饮刚才是直接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水，然后递给了他。
啊啊啊！
萧纵酒觉得一股热气从头灌到脚，他现在的脸肯定红爆了。
“太子。”皇帝曲指敲了敲桌，本来想问他第三个问题，但看到萧纵酒的脸色后他没忍住惊讶道：“你脸为何这般红？莫不是发热了？”
萧纵酒急忙摇头：“就是有点热，不碍事。”
商鹤饮怕他羞愤欲死，便笑说：“陛下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你闭嘴。”皇帝一点不给他脸。
对着儿婿他能有好脸色就怪了，更何谈商鹤饮虽年纪上比他小了十多岁，但他们仍是兄弟，是同辈。
那商鹤饮一个做叔叔的，居然和自己的“侄儿”有了关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占便宜，毕竟太子今年才十七，正是好年纪。
商鹤饮知道皇帝如今对自己意见很大，便笑而不语了。
萧纵酒轻呼了口气，脸上还是热。
“第三个问题。”皇帝沉默了下，才道：“朕只问你一遍，你之后是不是不准备娶妻生子？”
萧纵酒想都不想就点头：“是。儿臣喜好男子，不能耽误人姑娘家。”
皇帝好笑道：“你倒是心善。”
“这不随您了嘛。”萧纵酒的彩虹屁说来就来。
皇帝笑出声，道：“你啊，看样子是要被摄政王吃定了。”
“啊？”萧纵酒懵了：“这关他什么事，儿臣说的都是实话。”
皇帝就揶揄地看向商鹤饮：“看来太子并不是为了摄政王才不娶妻生子的啊。”
这意思就是，萧纵酒确实喜欢男人，但这个男人是不是商鹤饮都行。
商鹤饮就看向萧纵酒，也不说话，就要笑不笑地盯着他看。
萧纵酒快速和他对视了眼，又急忙拿起筷子道：“父皇我都饿了，咱要不边吃边聊。”
“成。”皇帝心情好了不少。
只是酒过三巡，萧纵酒便红着脸蛋，醉醺醺地冲商鹤饮傻笑：“我也不是随便一个男人都喜欢的，我喜欢的人，那是顶顶好的。”
商鹤饮的小腿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像猫抓一般让人心痒。
他看着萧纵酒潋滟的双眼，胸口那股激烈的情绪似乎在酒液的催发下，更加势不可挡地想要冲出来。
皇帝许久没这般喝酒谈笑，此刻也有了些玩心，笑问萧纵酒：“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朕为你做主赐婚。”
萧纵酒嘿嘿笑，双手捧着脸盯着商鹤饮看，软声道：“就、就摄政王这样的，就挺好的。”
商鹤饮心脏重重一跳，眸色更深了。
皇帝哈哈大笑，也是喝的开心，便口不择言道：“那朕就寻个日子，给你们二人把婚赐了如何。”
“好啊。”
商鹤饮嗓音有些微哑，道：“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