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天蒙蒙亮时,罗尔仪才醒了,瞧着身上不属于自己的衣裳,以为自己的清白没了,顿时就大哭了起来。
姚十初听见里头儿的声音,这会儿倒有些过意不去,到底还是个孩子,现下恐怕是被吓坏了,可谁让她摊了那么一个丧良心的爹呢,常言道父债子偿,就当她这是替她父亲受了过吧——
不过,姚十初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此举不过是为了拖延些时间罢了,怕她想不开,这会儿便刻意压低了嗓子——
“不要哭了!”
“谁?!”
虽是压低了声音但罗尔仪还是能听得出,说话的人是个女子。
“是你绑的我?”
“你,你为什么绑我?!”
“你对我都做了什么?”
见门外的人一直不言语,罗尔仪颤着声音,更害怕了——
“我、我的清白还在吗?”
姚十初倒也明白,毕竟事关女子名节,但二爷早有吩咐,什么都不能说,这会儿也只能让她继续怕着了——
“瞧见床头儿的信封了吗?”
罗尔仪方才只顾着哭了,这会儿让她一说,才看见,立马拿起来,就要看——
“不许看!”
姚十初厉声将她的动作打断——
“拿着信封回家去,交给你爹娘,我会远远的跟着你,若是发现你中途私自拆开看,我会立刻要了你的小命!”
罗尔仪自小被祁萍楠宠坏了,无论什么事都有母亲替她铺路撑着,自然没有什么自己的主张,这会儿一被吓唬,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看着房门被推开,却也不敢动。
又过了许久,天色渐渐大亮,罗尔仪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待反应过来后就立马往外跑去,她想瞧一瞧到底是谁,可姚十初却早就没了踪影。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
罗府的小姐被人掳走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理应说该要报官才是,可偏偏事关女子的清白,此事万般张扬不得——
罗政北连夜就封锁了消息,下了死命,若是谁敢将小姐丢了的事情说出去,就立马打发人牙子发卖,女的卖去深山给光棍儿做婆娘,男的卖进宫里当太监,如此一来,大家对这事儿都闭口不谈,毕竟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被拖累倒霉。
罗洵麟则领着七八人到处去找,可一夜下来,却什么影踪都没有。
祁萍楠更是哭的晕死过去好几回。
“小姐——”岁杪端着早饭进了屋子“该用饭了。”
蒋幼清扭过头看去,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拿起调羹在米粥里搅了搅,却又放下——
“姨母那里怎么样了?”
“您还管她做什么啊?爱怎么样怎么样!”岁杪像是终于出了口恶气的模样“要我说,这就是自作自受!尔仪小姐哪次见着您不是傲慢少礼,老天管她下报应来了!”
“别这么说,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再说尔仪年纪本就比我小,她说的话我只当听不见,也不同她计较。”
“小姐!您就是心肠太好!到现在还惦记她!表小姐无辜?您不无辜?”
“可不是这个道理——”蒋幼清敛着眉眼“岁杪你想想,若是尔仪失了清白,而我自小又在罗府长大,那谁还敢娶这罗府里的姑娘?”
岁杪一愣,顿时倒了口凉气,即刻反应过来——
“小姐!那她要是出了事,岂不又要连累你?!”
一想到荣二爷那边才应下的亲事,万一又因为此事生了变故,岂不又成了死局?!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那奴婢还是祈祷,尔仪小姐千万不能出事啊!”
蒋幼清叹了口气,倒是不像岁杪那般紧张,只问道——
“你说这绑匪也奇怪,把人掳走了,却什么消息也没留下,现下都这个时辰了,门上也没人来送个信?图什么啊?”
“会不会是采花贼啊?”岁杪咬着嘴角。
“采花贼?”
岁杪说完又打起嘴巴来——
“奴婢瞎说的!肯定不能是采花贼!!小姐,要不您去夫人那瞧瞧,说不定能探出什么消息来呢?”
蒋幼清却摇了摇头——
“我现在不能露面,姨母疼爱尔仪入骨,这会儿见我安然无恙必然迁怒,到时候不仅问不出什么来,反而还会挨训。”
“是是是,奴婢倒忘了这一茬儿。”
蒋幼清重新又拿起了筷子,沉了沉眼眸——
“算了,还是先吃饭吧。”
前院里,祁萍楠泪流满面的在罗政北面前哭诉着——
“老爷,咱们还是报官吧——”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罗政北一下就跳了起来“若是报了官,那京里岂不是人人都知道我罗家的女儿被歹人掳走了?!更何况是夜里掳走的,还整整一晚上,你就算长十张嘴都说不清了!到时候我的脸面往哪里放?!难不成你要我一辈子都不出府门了!”
“老爷!到底是尔仪的性命重要,还是你的脸面重要?!”
“自然是脸面重要!生死是小!失节是大啊!”罗政北把骨子里那些迂腐的文人思想,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你好狠的心啊!”
“我狠心?我这是顾全大局!”罗政北的胡子一颤一颤的“你想想,掳走尔仪的人,这会儿一定是躲在暗处,若是你报了官,原本他们是想放人的,忽的就起了杀心怎么办?
况且就算尔仪保下一条命回来,你再报了官,她又要怎么活?到时候满城风雨,尔仪岂不还是死路一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这样一直干等着!”
罗政北捋着胡须“再让洵麟带人出去找找吧。”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瞧着临近隅中,罗尔仪终于是回来了——
眼瞧着家就在眼前了,她不再在像方才那般慢慢吞吞,忽的就加快了步子,猛跑了起来——
连滚带爬的到了门前,用力的扣响府门——
“开门!开门啊!”
姚十初则一直在后远远的跟着她,见她到了,也就停下来步子,直见她进了门去,方才离开。
府里的家丁,瞧见她都像见了鬼一般,一个个的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但就是没人敢上去迎。
“娘,娘——”
祁萍楠捂着帕子,正哭的死去活来,就听见了门外的声音,推开身旁的下人,跌跌撞撞向外走去——
“尔仪?!”
罗政北也被惊住了,似是没想到罗尔仪还能回来——
“爹娘——”
罗尔仪颤抖着身子,哭的嗓子都哑了。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我——”
“你这衣裳?”
罗尔仪不说话,只是哭,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清一句话——
直叫罗政北急的都要跳脚——
“你别哭了!倒是说句话啊!”
“爹,娘,我——”罗尔仪扑在祁萍楠的怀里,抽噎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这样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祁萍楠抱着怀里的女儿,哭的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可怜的女儿啊。”
忽的罗尔仪想起了什么,将袖子里揣着的信封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罗政北一把抢了过来。
“不知道,他们不许我拆开看,只说让我把这个交给爹娘。”
罗政北疑惑的瞧了眼——
但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反正人都回来了,就算这会儿再要赎金,他是一个子儿都不会出了!
打开信封,往外一倒着,一张字条跟一块红色的布块就被一起倒了出来——
罗政北与祁萍楠顿时脸上就变了颜色——
“这是——”
红色的布块不是别的,正是罗尔仪的肚兜。
祁萍楠险些又要晕过去,两眼直发黑,一把扯住自家女儿——
“这是你的肚兜!你——”
“娘,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罗尔仪顿时瘫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开始嚎啕大哭。
话罢罗政北又打开那张字条——
‘断了孙茂达的亲事,否则罗尔仪名声不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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