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有什么呀?”
“自然是有孩子了。”
随着自家婆母的话,蒋幼清像是慢了一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垂下头去,视线落在平坦的小腹上,有些呆,有些傻——
“我、我也不知道。”
“月事,月事可来了?”郑珺清又问。
蒋幼清心里回想,细算这个月的还未来呢,以往她都是最准时的,难道真的....可自己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还,还没来呢。”
瞧着自家儿媳这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郑珺清喜不自胜,连连的拍着大腿——是了是了!准没错!
“快、快去请锦明大师来!”
锦明探了她的脉,挑挑眉又点点头。
郑珺清在一旁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到锦明探脉。
片刻后,锦明收回手来,理好缁衣的长袖,拱手笑道——
“老夫人,恭喜了。”
“真的有了!”郑珺清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饶是这些年受的苦,生的怨,全随着蒋幼清肚子里到来的小生命,烟消云散,值了,什么都值了,哪怕就是下辈子不投胎做人,都值了。
“嫂嫂这是有孩子了?那我岂不是要当姑姑了?”
薛家人丁单薄,大房只有薛音瑶生了孩子,但她长居宫中,亲人间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再加上那样尊贵的身份,即便能见面,怕也不能像平常人家那样亲近。
而自家嫂嫂肚子里的这个就不同了,她会奶声奶气的喊自己姑姑。
薛音涵一想到,便发自内心的笑出声。
“二哥哥呢?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个混小子!”郑珺清一提到她就来气,这么重要的场合,偏不见踪影“去、去把她给我叫回来,今儿就算是天大的事儿,也给我先撂在一边!”
说完,郑珺清抚上自家儿媳的手,一双慈爱的眼里老泪纵横。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另一边,泉香阁的姑娘正在一件一件的脱着衣裳。
薛晏荣别开目光,朝一旁的唐大人看去,若不是他才上任,要拉拢疏通关系,今日自己才不会来呢。
什么混球玩意儿,玩姑娘就算了,还他娘的逼人家月兑衣裳,薛晏荣的拳头在袖子里捏的咯吱作响,恨不得一拳打晕他走人。
“虽说家有贤妻千日好,但家花那有野花香,晏荣兄你说是吗?”唐大人一脸油腻猥琐。
薛晏荣扯着嘴角“要我说,贤妻也好,野花也罢,再好也抵不过这个。”做了个食指与拇指相搓的动作。
唐大人眉眼一抬,胡须跟着颤动“晏荣兄说的是啊。”
薛晏荣瞧着时机差不多了,余光瞥了眼那被逼的颤颤微微,只剩一方肚兜的姑娘。
继而挥了挥手,示意下去,也算保全了她的体面。
薛晏荣拿出早就预备好的银票——
“方才人多眼杂,这会儿唐大人可无必要给我薛某一个面子,千万收下。”
到手的银子,岂有不收之理?唐大人自己不会退却,嘴上一个劲儿的为难,银票却是一张不差的装进兜里。
“你呀你呀,就是太客气了。”
薛晏荣举着酒樽,刚饮下一杯,徐聿就急急的跑了进来——
“二爷!”
“什么事?”
“少奶奶.....”
薛晏荣眉间骤然蹙起,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唐大人,家中有急事,我先告辞,咱们改日再聚。”
一句话说的飞快,唐大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薛晏荣就已经从楼上跃到了楼下。
往日里都是徐聿驾车,可今日却是薛晏荣自己上手,扯着缰绳指甲都要陷进肉里了。
马车跑的飞快,徐聿被颠的差点被甩下去,他特别特别想跟自家二爷说一句——慢点吧,少奶奶跑不了。
可他不敢,他怕二爷踢他下去。
到了府门,缰绳扔给徐聿,薛晏荣直奔着内院去。
她本身就喝了酒,心里又紧张又着急,脚下再一跑得快,不多时就冒了一头汗。
“幼清!幼清!”
嘭的一声推开门,迫不及待朝那床榻上的小人冲去。
可还没走到跟前,耳朵就被拧了一圈——
“娘!你做甚,快松开!”
“你还知道回来?全家人就等你一个,晚回来不知道差人说一声?”说着又凑过去嗅了嗅“你个混小子还喝酒?!”
“我去见了唐大人。”
“什么大人也不行!”
蒋幼清跟薛音涵从没见过薛晏荣这般狼狈呢,垂下头去,都忍不住的偷笑,尤其是蒋幼,整张脸都笑红了。
“娘,我错了,你快放手吧。”
“这还差不多。”
郑珺清见她认错态度还行,才姑且放过——
“现在幼清有了身子,你这往后就是当爹的人了,外头再忙也要顾家。”
“恭喜二哥哥。”薛音涵适时的也跟着道了句。
送走了自家娘亲跟自家妹妹,就朝自己的小姑娘大步走来,立在床榻边,怔怔的瞧着,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正好落在了蒋幼清的小腹上。
过了不知多久,薛晏荣慢慢的蹲下身子,伸出的手举在半空中,想摸又不敢摸,最后抬起头,傻看着蒋幼清——
“真的,有了吗?”
蒋幼清点点头,澄澈的眸子里,印着星光“锦明师姑已经把过脉了。”
话音未落,半蹲的人,噔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二爷——”
“呵、呵呵——我,我要做爹了?我要做爹了!”
“你先起来再说。”蒋幼清伸手去拉她,却被她反手拉住。
“你别动,我自己起。”薛晏荣小心极了,侧坐在床榻边上都不敢太靠近,生怕自己离得近些,孩子就会不见。
眼睛睁的老大,一会儿看看自己,一会儿又看看肚子,似是满脑子的疑问,但张口却又忘得一干二净,无邪天真的像个幼童。
蒋幼清看着她,莫不是傻了吧?
今日的更衣沐浴,是薛晏荣亲手伺候的,几次路过那平坦的小腹,都会楞上半天儿。
“你想摸吗?”
“能摸吗?”
蒋幼清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紧接着又捧着她的头抱在怀里,喃喃的说道——
“你得起个名字。”
名字没等来,反而是碰到了温热的液体,蒋幼清怔了一怔,低头看去——
“你哭了?”
“没,风吹的。”
浴房里哪来的风?
夜里安寝,薛晏荣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平坦的腹部,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它鼓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但不管是什么样子,肯定都是最好的看的样子。
怀里的人扭了扭身子,抬手搭在她的脸上——
“怎么还不睡呀?”
轻轻地摸了摸——
“睡吧昂。”
————
“师姑何必这么着急走,再多住些日子也好啊。”薛晏荣同蒋幼清做着挽留。
“不了,我这个人闲不住,你若总叫我待在同一个地方,会生病的,现下这些日子我已经休息好了。”
锦明拍了拍手,深吸了口气“是时候该走了。”
虽说同她相处时日不多,但经这孩子一事,也生出些感情,一时竟送别难。
“你可别哭啊,我受不了这一套,大不了哪天我没银子了,再来找你,到时你再收留我就好。”
“师姑这是什么话,往后薛府就是您的家。”薛晏荣说着还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文帖“这是我亲笔手写,上面有我的印章,不论您去了哪,只要有薛家的商铺,随时都恭候您。”
“这是个好东西,既然如此,那我就收着了。”
锦明收起文帖,转头看向宋孟琮,忽的笑了笑——
“要说舍不得,我还真舍不得你,等日后你想开了就来永州找我,你同我一样,都是待不住的人。”
二人虽没有行拜师礼,但宋孟琮早已将她当成了师傅,此时送别行的正是弟子之礼。
望着那远走的背影,宋孟琮想着她的话——
‘你同我一样,都是待不住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昨天夫人说,明天一大早想被咖啡香醒,我现在去给夫人买咖啡
红包昨天没有来得及发,今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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