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瑾看着他。
“臣记得,刚成亲那两月,臣并不敢参加任何诗会,也不敢与好友往来。”顾渊道,“臣觉得,他们看臣,就像是看一个攀龙附凤、不择手段的禁脔。”
赫连瑾沉默了一瞬。
那个时候他在京中,确是听到了不少传闻。
顾渊性子他最是了解,心高气傲,确实会受不了这个。
事实上,也正是因此,他以为,他解了顾渊和赫连笙的婚约,顾渊会高兴。
“那你又为何,在冷宫那样质问朕?”他道。
顾渊的眼睫颤了颤。
“……臣也不知道。”他轻声道,“或许,是习惯了罢。”
赫连瑾一怔。
随即,他又有些恍然。
即使他讨厌赫连笙,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七弟,确是有些蛊惑人心的本事。
而且,据他所知,赫连笙也确实对顾渊动了真情。
男人皆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赫连笙长得漂亮,指不定私下里怎么讨好撒娇,日子久了,饶是铁石心肠,估计也要动容一二分。
“事到如今,臣已经难以分辨对七殿下,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心悦更多一些。”顾渊轻声道,“只是臣能入仕,一举高中,是承了七殿下的情。臣……不愿欠他。”
赫连瑾顿了一顿。
“那也是你自己争气。”他冷哼了一声,“再者,若是他不强迫你,你本来就能正常参加考试。”
虽是这么说,赫连瑾却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道理虽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赫连瑾知道,顾渊自己过不去这个坎。
顾渊说的,多半是实话。
赫连瑾这几日,日日面对的都是一迭声的劝谏,许久没有与人这么开诚布公地打过交道。他原先的一点怒气已经尽数消解。
“你也不容易。”他叹了口气,“只是这事……”
“臣可以用一样东西来换。”顾渊轻声开了口。
赫连瑾的手指敲了敲椅背:“哦?”
“圣上初登基,朝中之事有许多不甚了解之处。”顾渊轻声道,“臣愿做圣上在朝中的眼线,为圣上效犬马之劳。”
赫连瑾眯起了眼。
他眼下,确实缺一个对他绝对忠心的人。
这个人在外要镇得住场,官位又不能过高,不能过分显眼,而对他,要能放下身段,甘愿做一条狗。
顾渊的年龄,身份,家世乃至才华,都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要不是之前的事,他会主动招揽顾渊。
只是现如今……
“朕杀了赫连笙。”他突然道,“你不恨朕?”
说完这句话,他就紧紧地盯住了对方,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寻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