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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叹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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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叹别离

玉勍来势汹汹,一副来找茬的样子。离白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玉勍强压住心头的怒火,问道。以前没见他怎么在意女儿,现在倒是比谁都着急。

“谁?”谢筇将军回头一看,寄雪果真没有回来。想必是陷入了敌军的包围。于是明知故问地试探道。

“将军,这是秦掌门让我转交给您的。”离白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笺,递给谢筇。谢筇看了信,果然不再装糊涂,而是叫众人回避,让玉勍单独留在了营中。

他示意玉勍坐下,伸手给自己和玉勍各倒了一杯酽茶。

“将军有何事要单独与本官说?”玉勍说着,也不跟他客气,自顾自拿起茶,抿了一口,遂而皱起眉头。

玉勍:“哎,将军这茶也太苦了些。”

谢筇将军摇了摇头,将酽茶一饮而尽。玉勍看着他,以为他苦得说不出话来了,没想到谢筇神色如常,开口道:“监军大人,您觉得这茶太苦,殊不知,茶苦之后,是有回甘的。”

玉勍这次是作为监军来到军中的。闻言,他又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甘甜在苦味之后萦绕于舌尖。

“监军大人,品茶如此,人生也是如此。有的事情,就如这茶中滋味。你不去尝它的苦,怎么能直接尝到甜味呢?”言下之意,你自己的女儿被你抛下这么多年不管不顾,你现在再来把女儿要回去,就这么容易么?

玉勍是个聪明人,自然听懂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于是反唇相讥:“敢问将军又是在什么立场上对本官说这番话的?”

“自然是以煮茶之人的立场。”谢筇风趣一笑。

“那将军现在可以告诉本官,她在哪里了吗?”玉勍不耐道。

“还请监军大人明言,我这儿将士多得很,您要找哪位,说清楚了,本帅才好帮忙啊。”谢筇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边给自己添茶,一边不疾不徐地开口。

这还真把玉勍问住了。他发现自己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女儿,连她女扮男装进了哪一营,化名为何都不知。

“她叫寄雪,是第二十七营的将士。不过很快就不是了。”谢筇神秘地说道。

玉勍以为他要放人,大喜着准备开口,却听见谢筇将军把没说完的话一字一句吐了出来:“归来之后,她便是二十七营的统帅,也是本帅唯一的徒弟。”

监军大人差点气得一口把酽茶喷出来。

“女子怎能为帅?”玉勍仿佛义愤填膺。

“本朝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为帅了?监军大人,那位先朝女帝,不也是一代福泽苍生的明君?”谢筇将军质问道。

“她是本官的女儿!”玉勍厉声。

“她也是一个人自由的人!”谢筇同样厉声道,“监军大人,你知道本帅为什么愿意让她成为本帅的徒弟吗?”

玉勍还是摇头。他对寄雪的了解太少,甚至不如一个陌生人。

“‘神不渡我,我不信神。’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十岁。”谢筇恨不得把每一个字灌进玉勍的脑袋里,然后一剑劈开他的心,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半分装着他的女儿。

玉勍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主营帐,留下谢筇独自喝完了一壶酽茶。

此时,他们为之争吵的对象寄雪正在不知名的山洞里认命地准备食物。她不会做饭,便从山洞边采了一些野菜来。

傍晚夕阳落山,寄雪和花辞相对而坐,忽然觉得莫名地简陋的一顿饭有些温馨。

山洞里不比外面,晚上须得生火驱寒。寄雪的明火符逃避追兵的时候不见了,作为一个水系、木系双灵根,和火系术法完全不挨边的修士,她只能用最古老的办法——钻木取火。

可是人的运气真的是有好有坏的,寄雪就属于运气特别差的那种。半个时辰以后,花辞望着连一点儿火星都看不见的木柴,果断地寄雪说:“姐姐,不如让我来试试?”

寄雪把木柴递给她。花辞模仿那些鬼族修士施术的样子,手中升起一团火苗,点燃了木柴。

这个少女竟然是火系单灵根的天才?寄雪狐疑地望着花辞,只见对方眨巴着一双杏眼,无辜道:“姐姐,生火或许真的不太适合你。不如以后就让我来生火吧。”

合着这少女不仅是个天才,还是个不自知的天才。寄雪心道。她鼓励似的摸了摸花辞的头,说:“那以后就拜托阿九啦。”

花辞回以甜甜一笑。

……

古人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不知不觉在山洞里和花辞相处了一段时日后,寄雪发现花辞真的是一个非常可爱懂事的小孩子,这样的孩子,怎么就会有瞎了眼的父母不要她呢?寄雪心中暗自诽腹。

因为花辞从山上采来的药草,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算算时日,也该离开了。心中竟然莫名觉得舍不得。舍不得又能奈何?

眼下光景,只叹得是“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⑴”。自己身为将士,怎能安于这暂时的宁静,退缩不前?

“家国不安,亲人已逝,我不愿再安逸度日。”离白的话犹言在耳。

寄雪终是不告而别。她悄悄从树林溜回荆州城,路上骑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马,很快就回到了大营。

在营帐里好好补了一次觉,再度醒来,营帐外面围着一群士兵时不时往里面瞧着。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的便服,而且没有束发,与平时披甲戴盔的英气模样不同,不难瞧出来这是个容貌昳丽的少女。

她一番洗漱,穿上军装,向营帐外走去。一众士兵看见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互相使眼色。

“拜见统帅。”士兵们纷纷作揖道。

寄雪闻言,左瞧瞧右瞧瞧,愣是没看见统帅在哪儿。

“前几日,将军亲封您为二十七营的统帅,说是待您回来就上任。”一位士兵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

寄雪总算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既然谢筇都能是秦非誉的至交好友,那依照谢筇古怪的行事作风,这事还真挺像他干得出来的。

她留下一人单独询问了一下她不在的时日里军中的状况,发现鬼族大军居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是一直没有动作。

末了,那个士兵有点战战兢兢地问:“统帅,刚才您屋子里那个女人是谁啊?”

“咳咳咳——”寄雪正在喝茶,闻言差点一口茶呛死自己。

她刚要解释,那士兵却一副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的样子,道了声告退便离开了。寄雪算是明白自己刚刚出去的时候为什么士兵们都是那个表情了。

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寄雪心道。

在营中处理了些事务,寄雪照例去找提拔自己的主帅——谢筇将军谢恩。未入主营帐,便看见一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阿念。”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玉勍。

“你认错人了。末将寄雪,乃是二十七营统帅。”寄雪作了一揖,仿佛眼前的只是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