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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节

♂主编强推—>火爆爽文【收藏一下,方便下次阅读】

那一瞬间,我醒悟了孟夷纯为什么那样反感我把她的事告诉了五富huáng八和杏胡夫妇。

我决定了还要去找孟夷纯,她的事我有责任为她守密,我检讨我的敏感多疑和脆弱,我再去送钱绝不对她有别的要求,她就是主动和我怎样,我也不,一切都到案子破了再说吧。要想案子尽快破,我只有多挣钱。我想到了杏胡说的良子的qíng况,就和五富去找了一趟我那侄儿。

良子果然混得比我好,他每日送煤卖煤的车就不是架子车,也不是三轮车,威风着哩,是三轮摩托货车。这家煤场是山西人开的,煤场里堆的煤炭像山,六台煤球压轧机一排儿摆在那里,凡是来买煤的当场压轧成煤球,良子便开车送去,没有买主了,又装上一车沿街去叫卖。良子送煤卖煤已经很有名了,他有名片,上面写着:煤球王。

煤球王对我和五富的到来显得不热不冷,引我们到他的住处后去买了一盆酸菜鱼,又买了一筐蒸馍。这是一间仅有六平方米的棚子,后墙就是院墙,棚顶也是一块塑料板,从院墙上斜着搭过来。棚子里有chuáng,一个煤炉子,一条绳在墙角拉着,挂着一件西服,竟然还有一条领带。

我和五富希望在煤场送煤卖煤,煤球王首先反对,他也警告甭找老板,因为老板之所以听他的,是他已经控制了所有送煤的单位和私人用户。知道《林海雪原》中的栾平吗?他说,栾平手里有联络图,我就是栾平。这小子完全不认六亲世故了,但同意我们白天去拾破烂,晚上可以批发一些煤球到东新街的夜市上去卖,这个夜市也属于他管辖。

煤球王在家时学习并不好,也看不出有什么过人处,而到了西安竟出息得没有他不懂的。他领我们去东新街夜市,那里多是卖牛羊ròu泡馍的。他问:你们谁晓得秦国为啥打败六国统一了天下?我说:你以为你读过初中?我还是高中生哩!他说:为啥么,说!我说:秦国有个秦嬴政!他说:看来是不晓得,那我给你们解释一下。他说秦国人爱吃牛羊ròu泡馍,战场上,秦国人背着牛羊ròu背着gān饼子就出发了,兵贵神速,所到一地很快就做饭吃了,而那六国人没有牛羊ròu泡馍,才淘米呀,洗菜呀,七碟子八碗地吃呀,秦国人已经杀进营了。秦国人打败六国是饮食打败的!我说:噢。他就骄傲无比,从口袋掏了一盒纸烟给我和五富各散一根,他自己嘴里叼了一根,不用手,纸烟能从这个嘴角主动移到那个嘴角。瞧他的那个样子,我就没有点燃我的那根纸烟。东新街的夜市,阵势非常大,一部分是有门面房的,每个门面房也就那么一间两间,入深浅显,而更多的则是将摊位支在路边,每个摊前拉个电灯泡,摆一盆洗涮水,摊主就戴顶小白帽,肩上搭条毛巾,吆喝着买卖了。煤球王又给我们讲了,讲中国有八大菜系,西安是没有菜系的,为什么,因为西安是十三朝古都,皇帝在皇城的时候,全国各地都要把他们的菜拿来竞赛,西安就如同是一个大饭桌,各类菜都来摆,慢慢自己就没有什么大菜了。而没有了大菜,小吃却丰富了起来,这就是现在夜市上的羊ròu泡、葫芦头、柿子饼、ròu丸胡辣汤、粉蒸ròu、卤汁凉粉、油泼面、大刀面、涎水面、摆汤面、凉皮、甑糕、麻食、油茶、汤包、油塔。他讲得我们一愣一愣的,五富说:不得了,他咋知道这么多!我说:别附和他,附和了他就逞能得没完没了,人来疯!果然他说着我们都不接应,他就不说了。但我得承认,这小子确实在这里很熟,摊上的人似乎都认识他,说:煤球王今日不卖煤啦?他说:他两个替我卖的,以后多照应啊!人家说:哈,雇小工啦!

小吃摊上是需要煤,但要量很少,他们差不多是现烧现买,不愿意买多了烧不完再搬回去第二天晚上再搬来。煤球销售不好,五富拿眼留神左右摊上有什么破烂,他去收拾那些酒瓶子和塑料饭盒,摊主不给他酒瓶子,只给塑料饭盒,而且要他打扫饭桌。五富很殷勤,塑料盒收了不少。

我们每每是半夜一两点才能回到池头村,几天下来人就疲惫得支持不祝五富能走着路就瞌睡,我不行,他就让我拿个棍,他握一头,我握一头,我在前边走他在后边瞌睡,他瞌睡还起鼾声。夜里街上人少,但车开得都猛,每有车过来,我一停他就醒了,问:还没到?我说:你能睡着?他说:我刚才做了个梦,正吃……他又闭了眼瞌睡了,人瞌睡了五官特别丑恶,我就像拉着一个走尸。

煤球王见我们太累,允许了我们夜里不回池头村就睡在他的棚里,但五富的鼾声像拉风箱,甚至一会儿急促,一会儿却停止了,突然又噗的一声,吓得我们以为他憋住了气要过去了。我神经有些衰弱,煤球王更是难以入睡,先是用棉絮塞耳朵,后来五富鼾声一响他便用顺手的东西去掷,一掷不响了,不掷又响了。天明后五富的身上尽是臭鞋烂袜子和枕头,以及我们所有的衣服。煤球王坚决不让五富睡在他那儿了,五富便每天晚上回池头村。我们说好,第二天早上收购站门口见,而我则是每早上煤球王送煤的时候,让我坐了他的运货车到兴隆街。

一个晚上,我拉了一车煤去夜市,路过一家宾馆,宾馆的一个人让我给他们送一车煤,我送去了,收煤人说出纳下班了明日来结账吧。这是我第一次卖出了整车煤,就买了一条鱼早早回棚屋炖起来,我要让煤球王看看我的手艺。他回来了,带了一只狗。

他说:今日运气好,尽捡东西。

我说:我运气比你好,卖了一车煤。

他说:你就会chuī!

我说:不卖一车煤,我能买了鱼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坤包,说:你给我买鱼,我送你个包!

街上经常发生抢包事件,我就怀疑他了,像他这德行,容易是坏人。

包儿哪儿来的?

捡的。

该不会是抢的吧?!

你啰嗦得很!

我一下子脸色变了,我有责任管教他,我是他叔。我说:你看着我!

他看着我。

抢的?

捡的!

他比五富qiáng硬。

抢的!

我抢的我还不把包里的东西拿了而把包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