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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问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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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三娘摆着手,打断了赵盼儿的话头:“盼儿,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是我见过最要强的人,什么事都操心,什么事都靠自己,可是你想过没有,这店里,我和引章也有份啊!以前我刚嫁进傅家的时候,也开过食店,你觉得我加上引章,连一天店都看不住吗?我是不是永远只能做个应声虫?“

赵盼儿怔住了,她没想到孙三娘竟然会这么想:“我不是——”

孙三娘接着赵盼儿的话往下说:“你不是不相信我,你只是个操心命,什么事都想往自己身上揽。可盼儿啊,以前你处处替引章拿主意,她就幸福了吗?还有今天的事,你什么也不告诉我们,就自己去面对一切。可你想过没有,我们也会担心,也会难过啊!”她越说越是难过:“你和顾千帆的事,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可茶坊的事,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知道傅新贵休我,就是因为我说话难听,可是……”

不知何时,赵盼儿已经泪如雨下,刚才积攒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存心的。我,我……我明白了,我常劝引章不要自卑,但其实,我一直也我的出身而羞愧,我害怕被人看轻,所以一直拼命上进,一直努力地想把所有事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说到这里,她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孙三娘听得心痛,她本来也不是真的生赵盼儿的气,忙道:“嘘,别吵醒了引章。行了,咱们俩是过命的交情,说清楚就完了……哎呀行啦!别哭了!谁说你和引章不是亲姐妹?哭起来一样的难哄!既然你愿意改,那就从明天开始试一回,看一看你不去茶坊,天会不会塌了。”

赵盼儿虽然放心不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孙三娘说的没错,要是茶坊每天都得三个人一个不缺,那宋引章去教坊支应差排的时候怎么办?她必须得学会适当的放手,让三娘和引章感受到她对她们的信任。

从桂花香小院回到南衙后,顾千帆没有时间为感情上受的挫舔舐伤口,而是马不停蹄地审问起于中全从前的亲信手下蒋攀。惯会审时度势的蒋攀得知于中全已死,很快就把陷害赵盼儿一事与萧谓的关联和盘托出。

看着蒋攀被押走,陈廉冷哼一声:“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嘛,萧相公对您那么好,怎么会和于中全联手害你?原来是他儿子搞的鬼。”

顾千帆面色如冰,比往日里看起来还要冷厉:“萧相公平生最擅长的就是笑面阴阳。他倒未必是想害我性命,可除掉盼儿,或是借此事逼我离开皇城司然后为他所用,都是他会做的事。”

想到于中全已死,除了他手下的供词,他们并无实证,陈廉不禁犯起了愁:“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顾千帆望向窗外的星光点点,缓缓说道:“要儆猴,自然得杀鸡。”

朝阳初升,萧府大公子萧谓打着呵欠,看着面前的一只长盘。盘上用布包裹着一块腿状物事,散发着浓郁的血腥之气,萧谓不禁捂着鼻子皱眉道:“这是于中全那个手下送来的?于中全拖拖拉拉的不来见我,一大早送这个来干嘛?堂堂相府,会少野味吃吗?”

身后的小厮忙答:“是。蒋攀让小的传话说,这是刚杀的野鹿腿,顾使尊请衙内务必笑纳。”

“顾使尊?”萧谓疑惑地用两根手指拨开布,一阵浓烈的血腥气直冲鼻端,他惊吓地倒退几步,他看着那条血淋淋的人腿,恶心地呕吐了起来。好不容易吐出胃中酸水后,萧谓眼露凶光:“备车,我要会会那个顾千帆。”

萧谓身后的四名小厮对视一眼,谁也没动。

萧谓怒上心头:“聋了吗?”

一小厮鼓起勇气劝道:“大公子,万万不可得罪皇城司啊!”

小厮们立刻挡住了萧谓的去路:“公子三思!”

萧谓试图挣脱众人的阻拦:“都让开!区区一个鸡毛小官,就敢欺负到我头上够了?别人怕皇城司,我可不不怕!”

刚说完,他抬头看到檐下的红灯笼,又恶心地扶着墙吐了起来,众亲随拍胸递水,忙乱不堪。就在闹在一团的时候,萧府管家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公子万安!”

萧谓转身看到了风尘仆仆的管家,一时面露惊喜:“忠叔!是我爹派你回来的?我爹怎么样了?”

管家恭敬地答道:“相公一切安好,他听说大公子这些日子在府内主持大小事务很有章法,心中高兴,便特意派了老奴回来打个下手。‘

萧谓一听父亲夸赞了他,心中顿时乐开了花,兴奋地摩拳擦掌:“爹真这么说?你是他最心腹的管家,哪里需得着劳动你啊。要不这样,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办件事,马上就回来,等你歇好了,咱们再——”

管家却一把抓了他,压低了声音:“大公子且慢!”他在萧谓耳边说了几句话,萧谓脸色顿时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忠叔。

管家语气恭敬,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老奴并非有意为难大公子,只是相公亲口吩咐过,这封书信,必需由您跪听。”

萧谓看着那封书信,纵使不甘心,也只能跪了下去。

管家展信读道:“不孝竖子谓启,吾离京时,曾再三嘱汝安常守分,勿招惹是非。若汝再有此妄狂之行,当不堪为吾之子!”读完,管家收起信件:“大公子可听明白了?”

萧谓听得脸上青白交加,站起身来,咬牙道:“听明白了。”

管家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相公回京之前,就敬请大公子留在府内多读些圣贤书吧。府里自有老奴替您看着。”

萧谓心中仍是不甘,脸上带着恨意,追问道:“父亲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管家的目光看向桌上尚未来得及撤走的长盘:“因为相公也收到了顾副使八百里飞骑送去的一只鹿腿,还有于中全亲信的供词。”

萧谓没想到顾千帆竟然这么胆大包天,愤恨不已地说:“父亲就那么宠爱他?我不过是想整整他,就值得父亲发这么大的火?我要去告诉娘!”

见萧谓拔腿要走,管家连忙阻拦道:“大公子,容老奴说句放肆的话,您现在只有荫官,并无实职,这些,可不是夫人的哭闹抱怨就能为您争到的!”

萧谓的身形顿住了,他知道管家说的都是对的,不由得颓然坐了下去。

管家毕竟是看着大公子长大的,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听老奴一句劝吧,顾千帆,不是您能得罪的人……而且,他也不是您的敌人。”

萧谓不敢再言,心中却暗暗盘算着这顾千帆究竟是什么人,能让父亲专门把忠叔派回来骂他?想到其中一种可能,萧谓心中猛然一惊。

相比萧府的剑拔弩张,双喜楼画舫上确是一派花团锦簇的祥和景象。一清早,张好好就收到了宋引章送来的果子,眼下,一众歌伎正艳羡地围观着半遮面精美的饼盒,七嘴八舌地议论怎么半遮面家的果子每天还会换花色。

张好好坐在榻上抚弄着指甲,尽管心里受用极了,却一脸淡然地说:“那是自然,难道你们每天都跟客人唱同一支曲子?吃吧吃吧,别不好意思。”

歌伎们伸出手,各自从盘中拿起一块切成小丁的果子,吃得一脸享受,纷纷吹捧道:“真好吃,好好姐,你怎么跟半遮面的关系那么好啊。我让人连着排了三天,结果一盒都没有买到。你倒好,天天都有人送过来。”

张好好得意地摇着扇子,懒懒地说:“谁叫我张好好人面广呢,教坊琵琶色色长宋娘子和掌柜的赵娘子,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我,我也不好意思不收啊。”

一声冷哼响起,张好好回头,只见珠帘外池衙内一脸不快地走了进来。众歌伎立刻互相使了个眼色,作鸟兽散。

张好好漫不经心地问:“大清早的,你是这在生谁的气啊?”

“哼,难道你猜不到吗?”池衙内抱着双臂气哼哼地坐在一边,故意扭头不看张好好。

张好好无奈地走到池衙内身边,安抚道:“池郎,你是不是闷得慌,你若是闷得慌……”

“我明明是气得慌!”池衙内负气地甩开张好好,指着饼盒说,“我问你,你明知道我和赵盼儿是仇家,为什么还收她的东西!”

张好好被他一甩,也不开心了:“我为什么不能收她的东西?我还讨厌张员外呢,你还不是还三天两头跟他在长庆楼吃饭喝酒?”

池衙内一时被噎住了,强词夺理道:我那是为了照顾自家的生意,能一样吗?”

张好好翻了个白眼:“我也是为了自家的生意。”

池衙内没好气地说:“就你这么一个小破地方,也算生意?别闹了,好好跟着衙内我就行了,有我在,还能短了你钱花?”

张好好危险地眯起了眼:“池蟠,你有种就再说一次。”

池衙内猛然感到了危机,轻咳一声,立刻改口:“那个,能让张娘子花池某的钱,是池某的荣幸。这双喜楼虽小,但也是张娘子您的心血。”

“这还差不多。”张好好勉强接受了池衙内的说法。

池衙内见张好好不生气了,又开始蹬鼻子上脸:“我都跟服软了,求你也给我点面子行不?我跟那赵盼儿仇深似海,现在你跟她合作,那我的面子往哪搁啊?”

张好好无情地拆穿道:“什么仇啊?是你调戏人家引章妹子的仇,还是蹴鞠和骰子都比不过人家的仇?你既然那么恨她,为什么前儿还打发吕五去排了半天的队啊?”

池衙内挂不住脸,一时气结:“我那儿会还不知道那破茶坊是她开的!老怪何四送我那破寿礼,我尝过一口,就……哎呀好好,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不跟姓赵的一刀两断,我就、我就不跟你好了!”

张好好气得直起了身子:“不好就不好,谁稀罕!你走,你走,你现在就给我走!”张好好不由分说地将池衙内推出上甲板:“池蟠我告诉你,我张好好在教坊混了二十年,最恨人家动不动就威胁我。你光知道给我送衣裳送首饰,可你知道我最在乎什么吗?我最在乎的,是我永远要做东京歌伎的头一名!你以为赵盼儿给我送的仅仅只是一盒饼果子吗?哼,连这点都弄不懂,难怪会被她欺负到只能抱着土地公哭鼻子!”她转身进房,重重地摔上了门。

池衙内被震了一脸的灰,再看看暗处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几位歌伎,突然间恶向胆边声,转声向吕五喝问道:“是谁把我去土地庙的事告诉他的,谁?谁?”

吕五胆战心惊,迅速地出卖了同伴:“何、何四?”

池衙内的一间当铺里,何四正兴致勃勃地跟手下夸着赵盼儿:“……这赵娘子吧,可真会做人。不单不记仇,还总记着帮我们兄弟,这不,又送果子来了……”突然间,他发现手下的表情不对,一回身,只见池衙内正阴恻恻地站在他身边。

池衙内紧盯着桌上的那只“半遮面”果子盒,双眼险些没喷出火来:“她为什么要送你这么一大份礼?”

何四支支吾吾地说:“因、因为我和兄弟们帮了她一点小忙……“

池衙内一拍桌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帮她的忙?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她的人?”

何四被吓得不轻,委屈地说:“当然是您的人!可是您当初不是在客栈说过,我们这帮人,随便她用吗?您的吩咐,小的不敢不听啊!”

池衙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说过?我真的说过?”

众人齐齐点头。何四也一脸悲愤地大喊:“做人不能不守信啊!”

池衙内只觉五内俱焚,他一脚踢翻旁边的坛子,结果那坛子下面,竟然套着的是一根石桩。池衙内惨叫一声,抱着脚跌坐在地上痛呼:“啊!谁他奶奶的这么缺德!”

几个手下忙上前给池衙内揉脚。机不可失,何四趁乱大喊:“我戴罪立功,我去找大夫!”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池衙内又气又痛,无能狂怒地发狠立誓:“赵盼儿,都怪这个赵盼儿!你等着,在东京城里混,居然敢得罪我池衙内……哎哟!轻点!”一名手下没控制好轻重,疼得池衙内在地上吱哇乱叫。

与此同时的半遮面雅间内,既要做饮子又要弹琵琶的宋引章也呻吟了一声,她已经累到趴在案上形象全无:“累死了,我要是能分成两个就好了。”

沈如琢的声音突然从宋引章身后响起:“不如我来帮你?”

宋引章吓了一跳,猛然从椅子上弹起,却见沈如琢不知何时已站在屏风之内。

宋引章忙向沈如琢行礼,那张芙蓉面上写满了惊慌:“沈、沈官人万安!”

“引章何必如此惊讶,难道不是你下了帖子,邀我来听琴的吗?”沈如琢笑了起来,他今日似乎精心打扮过,看着比平日里更添风流。

宋引章愣了愣,小声分辩着:“可是你没说今天来啊,刚才也没让人提前跟我招呼一声。”

“为什么要提前招呼?引章难道害怕我吗?”沈如琢故意逼近宋引章,调笑道:“那前些日子,你来我家找我帮忙的时候,为什么胆子就那么大呢?”

宋引章本能的想要后退,可又鼓起勇气说:“沈官人那日相助之恩,妾感激不尽,但妾与您并不熟识,还请不要称呼妾的闺名。”

沈如琢心痛地摇着头,从身后拿出一只盒子来:“啧啧,如此无情冷淡,真是令人伤心啊。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自作多情,特意前来给你通风报信呢。”

沈如琢揭开盒子,宋引章脸色立刻大变,这盒中放着四只桃花状的果子,唯一不同的是,盒子上却写着“桃花饼”三字,显然有人抄袭了半遮面的招牌果子!

宋引章气愤至极,握紧了粉拳:“他们,他们真不要脸!我得立刻去跟盼儿姐商量!”

这厢,赵盼儿虽是在家休息,可第一天不去半遮面,她是一百个放心不下。好容易等到茶坊关门,却见宋引章一脸怒气地闯入院中。

赵盼儿惊讶地看着孙三娘,又看了看宋引章:“你们吵架了?”

“你看看这个。”宋引章将那盒桃花饼愤怒地放在桌子上,“沈如琢说今天下午茶汤巷至少有四家茶坊都在卖这种假货,不光不限数量,而且只卖一百文一盒!”

赵盼儿打开盒子看了看,状若无意地说道:“沈官人倒是挺热心,还特意来告诉你。”

宋引章脸一红, 忙岔开话题:“那些茶坊不光抄咱们的果子,还抄咱们的饮子,店里的各色饮子都被他们学去了。最可气的是,清茗坊居然也请了个叫素娘的琵琶女,坐在楼里里成天价的弹!”

赵盼儿端详着那几块与半遮面看起来如出一辙的果子,语气仍是不慌不忙:“茶百戏也被他们也学去了?”

宋引章一愣,喃喃道:“那倒没有。”

赵盼儿安慰地拍了拍宋引章的手:“那你着急什么呀?而且你也不能随便说人家卖的是假货,毕竟也没哪条王法说,这桃花果子只能由咱们一家做啊。”

宋引章瞪大了双眼,感觉自己又糊涂了:“盼儿姐,你怎么还帮着别人说话?”

“打从想出这桃花果子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这东西迟早都会被别人学了去。不过,这也是好事。”赵盼儿掰开一只桃花饼分给宋引章和孙三娘,“来,先尝尝味道再说。”

宋引章首先皱了眉,将口中的点心吐了出来:“太甜了。”

孙三娘也直摇头,辛辣地点评道:“馅儿太油,皮太硬,一点也不酥脆。”

“这不就结了。外表学得再像,可一入口就分了高低。”赵盼儿微微一笑,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

宋引章依然不甘心这么算了,想了想又道:“可那些没尝过咱们果子的人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啊,沈如琢说,茶汤巷里抢着买饼的人可多了。他们卖得多,咱们的生意不就差了吗?!”

赵盼儿心中却早有了计较,耐心地问:“那我问你,过年的时候看社戏,是一个人舞刀弄剑好看呢,还是几个人对打厉害?”

宋引章不假思索:“自然是人多点——啊,我懂了!”

赵盼儿莞尔一笑,点头道:“咱们呀,一共就这么三个人,整天拼了命最多也只能做出几十盒饼,招呼不到一百个客人,既然如此,何必跟茶汤巷的同行前辈们争呢?扬长补短,把‘精雅新’三字做好就行,只要总是在钱塘潮上头一个,跟着咱们弄潮的越多,就是越是为咱们半遮面显名!至于学你弹琵琶的那些人嘛,我自有办法。”

宋引章和孙三娘疑惑道互相望了一眼,不知道赵盼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高观察府上,江氏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与春桃商议着什么。自打那日得知赵盼儿就是与欧阳旭在府外拉扯之人后,江氏便一直派人调查赵盼儿来历,不查倒好,这一查,查出来的消息简直令她和春桃大吃一惊。

春桃不敢置信地再三确认着:“那赵娘子真的是贱籍从良?”

江氏攥紧双拳,发狠道:“这些天我一直都让人在查,厢吏说她亲口承认的。还能有假?欧阳旭这个混账,居然和这种迎来送往的贱人纠缠不清,还敢欺瞒我家姑娘!”

春桃却只顾着唏嘘:“她要是真和欧阳官人订过亲,那也怪可怜的,未来夫君毁婚攀了高枝……”

江氏一想到赵盼儿就觉得晦气,忍不住啐了一口:“呸,她还可怜?可怜的是我家姑娘!大好良缘没了,还要被别人明里暗里笑话。”

春桃想了想,还是觉得赵盼儿和高慧各有各的可怜之处,她迟疑地问:“那,赵娘子的事,还要跟姑娘说吗?”

江氏眼中凶光乍现,当机立断地说:“当然不能!姑娘要是知道自个儿还被欧阳旭和这贱人骗了,岂不是更伤心?”

春桃被母亲的样子吓了一跳:“娘,你要干嘛?”

江氏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凭什么她把姑娘害成这样,还有脸呆在东京?只要她不在了,姑娘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春桃又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看着江氏,似乎有些惧怕她娘亲现在的样子,可她终究也不敢多说什么。

“长贵!”江氏伸手招来一身穿劲装的强壮男仆,漫不经心地说,“找个人少的时候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