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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少年殷夫再度入狱,时徐培根留学德国未归,这个大家庭的又一个女人——大嫂张芝荣——凭着丈夫的关系疏通了关节,再次营救出狱。当女人们在乡下哭成一团时,少年惊叫着,“世界大同的火灾已经被我们煽起”。

1929年农历正月里的一天,少年的爱情创伤刚刚弥平,又迫不及待地重返上海。在三哥徐松庭处,他读到了大哥从德国写给他的信。他觉得再也不能重投温情罗网,当夜写了一首《别了,哥哥》的诗,要他大哥把“二十年来手足的爱和怜”、把“二十年来的保护和抚养”作为一场噩梦收回去。他说他已经选好了一条道路——这条路,“有的是黑的死,和白的骨”,但他决意要走下去了。诗的最后两句像一封火药味浓烈的战书:“再见的机会是在,当我们和你隶属着的两个阶级交了战火。”

这些革命话语在激情的驱使下如洪水奔涌,固执、自信而谵妄。“阶级”、“斗争”这些词语滋生的新知识的谱系,把亲情驱赶到了一个角落,而代之以“阵营”:革命的阵营和反革命的阵营。在这种新的话语系统里,亲情是绊脚石,是地狱,少年要抛开它,“踏着虹的桥,星河的大道”,造他的“新生”去了。

这年夏天,大嫂张芝荣来到上海,意外地得到了一本新出的《拓荒者》,上面正好有少年殷夫的大作《别了,哥哥》。她把这本杂志寄给了徐培根。大哥读了此诗,又从德国给小弟写来一封长信,谈为人信条,父母期望,兄弟情谊,家庭荣耀,要少年早早悔悟。但殷夫以为这封看似温情脉脉的信不是一个大哥写给一个小弟的,而是“一个狰狞的阶级向另一个新生的阶级的胁迫和威压”,于是他回信说,觉得读那封信比读一篇滑稽小说还要轻松,觉得好像有一把不重不轻的担子从肩头移开了,觉得把他的生命苦苦地束缚于旧世界的一条带子,使他的理想与现实不能完全一致的溶化的压力终于是断了,被消灭了。

他承认,“当我的身子已从你的阶级的船埠离开一寸的时候,我就开始欺骗你,利用你或者甚至鄙弃你了”。

他也承认,纯从个人的角度,他感谢和佩服兄长,父亲早逝,他的确做得不一般的周到——“你是一片薄云似的柔软,那么熨帖”。可是一当他站在“阶级的立场”上,他就“不禁要愤怒,不禁要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