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殷鸿没好气道：“我怎敢对师尊生气？师尊多虑了。” 林沁微微低头，闷头走路，看着地上的石子，良久，方道：“我不是怀疑你对我虚情假意。” 殷鸿径直走到一处高门大户的朱漆大门前，拉住门环，拍了拍门。 林沁看着那庭院，是周氏夫妇家。 许久未归，此时再见，竟恍如隔世。 少顷，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个看门大爷探出头来，看见二人，惊喜道：“原来是二位仙师，快请进来。我家老爷一直在念叨二位呢。” 前厅内，周老爷听见动静，走了出来，一见二人，大喜过望，深深作了个揖，毕恭毕敬道：“仙师来啦！不知那个万恶的妖魔是否有被抓到？快请进来喝上一杯香茗，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殷鸿抬手止住了周老爷殷勤的拱手：“不必了，罪魁祸首在此，请你们过目。” 说着，殷鸿转了转储物戒，一道黑影“嗖”地飞了出来，“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滴溜溜地滚到了周老爷脚边。 周老爷定睛一看，“啊呀”一声叫出声来。 后院内的周夫人听见声响，也急忙走了出来，看见眼前这一幕，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掩口止不住地道：“哎呀，这这这……这也忒可怕了！阿若竟是被此等邪物所害！” 滚落到周老爷脚边的，正是南宫宇那嚣张的头颅，浓眉大眼，龇牙咧嘴，翻着白眼，表情狰狞无比，可见死前受了怎样一番折磨与凌虐。 周夫人后退几步，躲到周老爷身后，周老爷强装镇定，捋着胡须道：“多谢二位仙师告慰了我家小女在天之灵！来人呀——” 周老爷拍了拍手，一个头裹白布的家仆应声而来，捧着满满一箱金银珠宝，跪在了林沁师徒面前。 林沁摆手道：“使不得，我们是奉命下山，专为除祟而来，不能受这等金银财物。” 周老爷笑容满面：“收下吧，聊表我家一点心意。二位出外斩杀妖魔也不容易，这权当是一些辛苦费了。” 周夫人望着地上那个狰狞的头颅，眼眶噙满泪水，红了眼圈，不自觉地骂道：“都是这个邪物！害了我那可怜的阿若！为娘……为娘给你报仇雪恨！……” 周夫人眼里喷涌着怒火，作势欲上前踢踩那个人头，却又不敢，只得冲周老爷使眼色。 周老爷看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你别这样，客人还在呢。” 周夫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只好退了回去。 周老爷摆个“请”的姿势：“二位请入内歇息，老夫这就安排人给二位接风洗尘。” 林沁道：“不必了，我们就是来汇报一下任务进展，既然目的已达成，我们这便告辞了，愿你们夫妻节哀顺变。” 周夫人登时眼睛一亮。 周老爷会意，指着地下的头颅道：“这个，也交由我们处置吗？” 林沁道：“自然。” 周氏夫妇如获大赦，当下对这师徒二人千恩万谢，拜别出门。 走在去郊外的路上，殷鸿不解道：“师尊你把那个头颅留给他们是为何？那熊家妹子那边要如何交代？” 林沁想起那个孱弱瘦削却又满脸希望的女孩子，叹了口气道：“她啊，我们只需告知一声，无需给她看那个玷污她的人脸了。” 来到郊外的那座阴森阁楼前，不知何时，阁楼前的小院门口多了一块乌黑的牌子，上面用白漆刷着几个字—— “镇阴阁” 名字是很浩然正气，与这通体乌黑的阁楼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沁微微忐忑，喃喃着：“她不会已经入魔了吧？上次来看的时候，好像情况就不大妙。” 殷鸿斩钉截铁道：“不可能！那个魔胎已被剔除，她怎么可能再入魔？” “可是……”还未等林沁仔细辨识这楼里的诡异气息，便听得一声大响，一个尖锐的声音刺耳地长啸起来：“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你们把他杀了，是吗？不要啊——他是我宝贝儿子的夫君啊……难道你们把……把我孩子也杀了？呜呜呜呜，你们赔我的孩子！你们赔！” 这声音嘶哑尖利，林沁一时间竟然认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不过，声音是女人的，这个可以肯定。 紧接着，阁楼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女人疯疯癫癫地跑出来，长发几乎垂落脚底，光着脚，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灰布长袍，表情崩溃而凄惨，凄厉地叫嚣道：“你们还想关着我！呜呜，你们放我去找我的孩子！” 林沁脑海中那个温婉贤淑的姑娘形象瞬间崩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泼妇。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眼前的这个疯子竟然就是之前用美好而羞涩的语气诉说着自己那晚遭遇的一切的那个姑娘。尽管惊惧，但不失条理。尽管难过，但不失希望。 哪像现在这样，一张脸上满是恐怖的神情，咧着牙齿像要吃人，眼珠里布满血丝，手指甲也又尖又长，语声里透着哭腔，嘶哑，和疯狂。 屋内冲出来三个大汉，联手把她按住了，其中一个大汉抬起头来，看见二人，有些错愕，转而勉强挤出了一丝喜色：“想不到是二位回来啦！这般场景，真是让仙师见笑。” 林沁道：“无妨。” 林沁认得他，这正是熊老二。按住莺儿的那个大汉正是熊老大，他眼珠子里也布满了血丝，仿佛好几夜没睡觉了。一旁帮忙按手按脚的就是熊老三，一如既往的深沉，愁眉苦脸地看着莺儿。 林沁道：“你们这是……怎么会弄成这样？” 熊老二走了过来，一双大手放在口边，挡住了翕动的嘴唇：“一言难尽呐，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莺儿她疯了，可能是那晚的刺激太大，她抵挡不住。仙师莫要见怪。” 林沁道：“怎么会。” 殷鸿插口道：“她是有入魔征兆吗？” 熊老二挠挠头：“这个倒是没有，可是她养好身子以后，就开始吵着要她的孩子，动辄就大吵大闹摔东西，俺们也没辙，只好把她关在楼里，不让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