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这门就很少开。弗雷德医生每天都会带着医疗仪器进去,为他检查身体。小周有时候也会敲门进去坐坐,时间还不短。
宁致远从工地回来,就在套房客厅里那沙发里坐着,安静地看着那扇门。他也曾鼓起勇气敲了门,门也会为他打开。
林鹿不会拒绝他进来,可也没太多话要说的样子。
他看着宁致远,眼神平静得过分。但那并不像看待陌生人。相反,他看待宁致远的眼神有一种奇异的怜悯。
“林鹿,你这是要立地成佛了吗?你看你男朋友的眼神,叫我心里这么发怵呢。”
弗雷德医生本来就不是能憋得住话的人。几次遇到这两人沉默着对望,他终于忍不住了。
“还搭什么舞台啊,我感觉应该找个神龛把你供起来。”
“你不懂。”
“我当然不懂……”
医生抓过林鹿的胳膊,把寸把长的针管深深扎进他的血管。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没像成了仙一样,一脸不悲不喜高深莫测的。那时候你还像个人。现在你这是怎么了?”
“你该问问宁致远。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了。”
“你前男友?我觉得他病得不轻……”
弗雷德医生顿住了。
他突然明白了林鹿的意思。
林鹿是活在宁致远眼里的林鹿。
从始至终。
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宁致远的态度——宁致远现在对待他,就像在供奉一尊完全占据了他全部心灵的神。他看林鹿的眼神,太过虔诚珍惜。沉溺太深,反而叫人不寒而栗。
“他确实有病,还很不轻。”
弗雷德医生再次开口。同样的话,却没了刚才的戏谑。
“这可不是个比喻。他病入膏肓了,而且病因在你。”
“嗯。”
“可他不正常,难道你就跟着他胡闹?”
“他不正常,难道我还能正常得起来。这么多年,我们早就牵扯不清,分也分不开了。”
林鹿苦笑一声,活动了一下腿脚。
镇痛剂已经开始起作用了。膝盖上如影随形的疼痛逐渐消散,这是他难得可以喘息的机会,他要用来做一些基本的练习。
到了目前这地步,已经不奢望能呈现多好的舞台。所谓跳上最后一场舞,也不过是为了圆一个心愿。
这么想起来,也幸好,不必去圣伊丝的复赛上去丢人现眼。
弗雷德医生坐到一边,沉思着看他。
“说起来,你男朋友效率还真高。那么大的舞台,从复赛结束开始筹划,现在就完全成型了。”
“也不一定是从那时候才开始筹划吧。”
“嗯?”
“恐怕,他早就想到我没法赶上最后的演出。其实也不难猜,我要用的是师姐的名额。最终上台前总要排练几次……恩师也在,同窗也在。我的腿,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