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息……
他定了定神，微微眯眼，冷然回过头去，正对上一张俊逸非凡的脸。那张脸上带着淡笑，温柔如水，可是无论谁看见他，都绝不会觉得有一点亲近的意思，只会觉得发冷。
从心里一直冷到脚底。
只有一个已杀过无数人，而且正准备要杀人的人，身上才会带这种杀气。
是妖俢。
不过，妖修向来行踪诡秘，处事乖张，连同为修士的人修亦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凡胎肉体的寻常人。
在俗世看见妖修，实属怪事一件。
男人看他片刻，眼中亦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又恢复到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放下手，径直从他旁边绕开，走到那戴面具的青年身边，把手里一样东西递了过去，笑容里多了几份真情实意，轻柔得像是风，黄昏时吹动远山上池水的春风。
那是一只做工精巧的金鱼灯，不过巴掌大小，很是栩栩如生。
戴面具的青年一怔，被转移了注意力，伸手接过花灯，举至面前，仔细观察。橘色的灯火透过薄纱，雾般飘进那双清冷出尘的眼睛里，流动变幻不定，直如虚无缥缈的梦境一般，天上星月，俱都黯然无光，名湖风物，也为之失色。
壹佰伍拾肆
“世事果真无常，不是么？”百晓生，或者说杜善笙发出一声感叹，他淡淡收回目光，负手转过身，面向苏白鹿，双眼中清晰的倒映出一张惊怒的脸，“有人说过，你和苏长舟真的很像么？”
话音未落，剑光已如匹练般刺来，他背负双手，竟是动也不动，剑光便在他咽喉前半寸嘎然顿住。
剑光已将他眉目都映得惨碧色，他的脖颈也已被那森寒的剑气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但他竟仍是神色不变。
苏白鹿冷声道：“你说得太多了。”
杜善笙笑了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苏长舟自戕后，你头一遭对自己的养子产生了兴趣，你很奇怪，这个你最看好，也最像你的养子怎会变得如此软弱，居然无故结束自己的性命。你命人暗中查访，除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竟一无所获，于是，在一连派出几波人追杀无果后，你决定亲自出手。”
苏白鹿咬牙，又将掌中剑往前推进了半分，剑尖纹风不动，他的手腕如铁铸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