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距离杜善笙的喉已只有两分，他却还是声色不动，微微叹了口气：“和我一样，你初次见到他，也是在摘月楼。造化弄人，你和苏长舟本就十有九分像，再加上都是妖修，气息相同，他自然把你当成了苏长舟——做别人替身的滋味，想来一定不大好受吧？”
苏白鹿突然一剑刺了出去，杜善笙从头到脚，决没有一分动弹，那锐利的剑锋虽只是贴着他脖子过去，但这一剑也可能会刺穿他咽喉。
洁白的月光洒下，天地肃静，苏白鹿的半张脸隐没于阴影中，看不真切，但利如鹰隼的目光，像枪尖般在杜善笙身上凝注。过了半晌，他掌中那柄长剑光芒一闪，倏然消失，他后退一步，面目之上木无表情，一字一字的冷冷说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么？”
杜善笙眯起眸子，一丝冷笑，又自泛起在嘴角：“这话，自然不是说与你听的。”
他语声突然一顿，身形毫未作势，只见他宽大的衣袖向左一扬，龙吟声起，灵力澎湃，如汪洋一般喷薄，席卷了四野。一杆长枪便电也似的蹿出，刺破长空，朝着黑暗中一点飞去。
锵！
波纹漫天，一抹赤光从黑暗中轰然闪出，直直迎上枪尖，两相撞击，顿时激起灵力四溅，宛如水面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霎时狂风大作，日月颤抖，漫天星河悚栗。
只见凌云阁栏外，慢慢浮出一道身影，悬空而立，脸上蒙着赤布，穿一身直统统长袍。锐不可挡的长枪尖停在此人眼前三尺，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再难前进一寸。
杜善笙从容望去，开口问：“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那人看着他，露在赤色面罩下的双眼，好像是一对琥珀，澄明而冷静，然后淡淡道：“好极了。”
这句话七个字本身没有一点让人吃惊的地方，说这句话的这个人，声音也完全没有一点让人吃惊的地方。
事实上，这人说话的声音比世上上大多数人都好听得多，不但清脆娇美，而且还带着种说不出的甜蜜的柔情。
但一直沉默的苏白鹿的脸色却变了，他猛地抬头，眯起眼睛，定定地看着，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层面巾，看清那张隐藏其下的面容。
“是你。”他语气中透出寒意。
“怎么，没想到我还活着？”蒙面人道。
苏白鹿嗤笑一声：“看来，擎苍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不知什么时候，长枪已回到杜善笙袖中，蒙面人的手在面前兰花般拂过，面巾消失无踪，一张令人神驰目眩的脸便出现在月光下。粉面桃腮，眉如春山，鼻如悬胆，一双如月明眸，半点樱桃，一袭赤红长袍，更衬得发如青丝，肤若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