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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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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汀握着她的手,扬起一个鼓励的笑来:“都可以。”

这时候,监狱的小门被人打开,一个年轻的女囚从里面走了出来,女辅导员在她耳边循循善诱。过不了一会,公车来了,刑满的女青年上了公车,不忘从车窗探出头来,和女辅员挥手道别。

想了想,李维维才望着监狱的大门说道:“七年前你见到我的时候,他们刚刚离婚。”

萧汀一愣,随即不以为然地冷笑:“那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了。”

知道他的恨,所以李维维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又说:“不到三个月,我爸爸再婚,娶的就是他现在这位老婆。”

“这点我老子比他强,他是一个月内离婚、结婚,然后又离婚,到现在的这位我都不记得这是他第几任老婆了。”萧汀又是一记嘲笑。

萧汀是一个比她更不愿提起私己事的人,他的憎恨他的鄙视,是显然易见的。但是现在,他却这样说,目的是什么?她懂,不就是不希望她太陷入以往的思绪里,不要她太难过。

顿了顿,李维维再度艰难地接口:“其实,离婚没什么;家暴,我不怕;但是……她恨我,她把我看成是累赘是祸害,甚至还把我当成那个女人……她希望我死……”

声音发颤的厉害,李维维下意识卷起身子,双手抱着胳膊,但一波波袭来的寒意还是瞬间将她吞灭。她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那一份份吃进肚子里会发冷会腹绞难耐的食物……

萧汀一直注意着,看着她发抖,看着她的脸色以最快的迅速变白,然后面孔上流露出恐慌、害怕、不知所措的各类神情。

倏忽,他猛地一把将她抱住,细吻落在她的黑发上,他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不是他们,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对你始乱终弃。”

衣襟下意识被人揪紧,晶莹的泪珠扑通一声掉了下来,李维维说:“Doyle,其实你说错了,我一点都不软弱。七年前,当我看见她靠在你肩上,说你最爱的那个人是她的时候,我并没有伤心的掉头就走,更不是连质问你的勇气都没有,你知道我当时的第一个反应是什么吗?我只是想走进去,把她摔得远远的,最好皮青脸肿,连门牙都阖掉两颗,这样她就不敢再对你想入非非了。”

听完她的话后,萧汀彻底被震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维维曾经这样在乎过自己,这让他觉得这七年来的漫长等待瞬间变得有价值。

“你当时应该冲进来。”他的高兴,再难掩饰得住。

李维维一愣,低着头,浅浅地笑了。

半晌,她声音低哑地说:“后来我一直跟着她回家,要不是那晚突然下起雨,闪电把我震醒,我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身上果然跟母亲一样,流着可怕的血液。”

“就是因为这样,你躲了我七年?”萧汀几乎反应不过来,同时已经在考虑,回去后要不要板凳伺候。

“不。”李维维咬咬牙,有些僵硬地说。“那个时候我继母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我爸爸被人砍伤,正在医院做手术,让我赶紧回去。”

瞥了眼她血色全失苍白的脸孔,萧汀豁然明白了。

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额角,他心疼地说:“当时你应该跟我说的。”

说?怎么说?这可都是血淋淋的家丑!

告诉他,她妈妈因为受不住离婚的打击,经常打她骂她,甚至在她爸爸再婚的当天晚上,想弄死她?就因为她身上流着父亲的血液,所以理所当然应该承受她嫁接的恨?还是说,她妈妈在一个晚上,用酒精把自己给逼疯了,然后拿着刀捅了她前夫几刀,险些酿成一场悲剧?不,她不要!

而且还有一点,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对萧汀的感情已经到达了一个很可怕的巅峰。她不敢确定有朝一日,两人结合后,萧汀要是背叛自己,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所以她才会害怕的逃走。

她不希望看到自己变成妈妈那样,更不愿看见自己所爱的人受到伤害,而行凶者就是她自己,那比杀了她还要令她痛苦千倍万倍。

当作没有听见,李维维声音僵硬地接着说:“看在曾经相爱的份上,我爸撤销了对我妈的控诉,但因为案件已经涉及到刑法,我妈犯了故意伤人罪,被判了十年。”

她的视线随即落在监狱的大门,声音已经平静了许多:“还有三年她就能出来了,我不希望在这节骨眼上再发生什么事。”

一句话,虽是轻描淡写,但萧汀却听出了另一番含义。

他紧张捉着她的双臂,强迫她面对自己:“你一直拒绝跟我在一起,就是怕有人把这些事给掀出来?”

李维维抬眸,一脸肯定:“你的名声太大了。”

萧汀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灼灼:“你不相信我有能力保护你?”

“不。”她摇头。“传媒的力量太可怕了,他们比病茵还要可怕。如果我们在一起,他们誓必会掘地三尺,把我们所有事都给掀出来,单是你我父母离异这一条,你想扛都扛不住。到时候火球会愈混愈大,一旦我妈持刀伤人的事被抖出来,那你以后都别想再喝歌拍戏,你的星途算是彻底完了。你是公众人物,对这行的深浅了解比我深,一个健康的形象对一个明星来说有多重要,你比谁都了解。”

“艺人的身份我无所谓,反正当初出道,也只是为了把你揪出来。”萧汀一顿。“况且我还有公司,不至于养不起你的。”

李维维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萧汀竟然承认了自己出道的动机,他承认了……彼时的李维维已经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湿透了脸颊。

半晌,她压制不住激动地出声:“这只是一半的原因。难道你还不明白?我身上流着暴戾的血液,我控制不住自己。”

萧汀将她拥入怀,将下巴置在她的头上:“你的血液一点都不可怕,任何人都一样,一旦受刺激都会做出一些偏激的行为……”

“不,不是这样的。”李维维促狭地打断他。“你根本无法想像,就像上次我和婧姐一起落水。当我目睹你救起她之后,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当时我竟然恨不得诅咒她真的溺水才好!……如果我继续再跟你在一起,我只会变得愈来愈可怕。与其被束缚着,还不如放手,留给彼此的空间。”

而且,在她眼里,只有过着不羁生活的萧汀,才是最潇洒最快乐的。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把萧汀原本的生活打乱。

萧汀两眼如火炬地看着声嘶力竭的她,知道若是再强行逼下去,她一定会崩溃的。

后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地抱着她,任由她瘫软地依偎在自己的身上。直到日落,这才送她回宿舍,让AK好生照顾她。

隔天,萧汀乔装出现在白沙女子监狱的事轰动了整个娱乐界,就连他所签属的夕风广告公司也受牵涉,林彦手上好几个已经谈好的广告代言,也因为这件事而遭受到商家的毁约,他们不惜花巨额赔偿,也不敢再贸然让萧汀代言。

有报道,说他带着一个女生去探监。

有报道,说那个女生是前阵子走红一阵的女艺人,是Doyle的学妹,叫李什么的。

也有报道,说女生其实是Doyle的初恋情人,他们这次探监是来看一个叫沈安馨的女人。

更有狂者写道,说他玩劈脚,最后两女为他打架被送进了监狱。

总之,众说芸芸。萧汀被人骂臭的同时,也在整个亚洲的文艺界疯狂的爆红了一把。

至于八卦的另一主角,李维维,早已被媒体的强大给吓得魂不附体,整天躲在学校里面哪也不敢去。狗仔们被学校的警卫拦在门外,虽然进不来,倒也在外面守了两个星期。不过后来他们见没有劲料可扒,也淡淡转移了焦点,寻找更多的新事件继续爆去。

两个月后,萧汀推出新专辑,横扫各大音乐排行榜,事业再创新高峰,一扫之前的阴霾,没有人再提起这个绯闻。

十月,萧汀趁机举行了22场巡演,取得空前的成功。在娱乐界创下一个不朽的传奇。

同月,程诺凭着卓越的业绩,被总公司破例提升为分公司的执行经理。

趁着升职之喜,他把大家都约到家里,一起热闹热闹。说白了,其实也就李维维、AK,还有几个好朋友而已。

等车的时候,有几个女生边走边闲聊Doyle的八卦,以及受欢迎的程度。李维维有些发呆地听着,眼底的伤痛愈发的清晰。

AK见状,还是忍不住问了:“他还是没有给你打电话?”

“没有。”李维维苦笑了一下,垂眸说道。“再说,打了能怎么样。上次的绯闻风波还不够让我们警惕吗?”

AK嘴皮动了动了,正想说话,公车到站了。

李维维提着礼物先上的车,边走边不忘回头催促她快点。

这一段时间,她不是没有憧憬过。只是当绯闻传开,萧汀却一个电话都没有的时候,随着日子的渐渐消逝,内心的那一点期待也随之被扑灭。

所以当程诺说:“我们结婚吧。”

她也只是愣了下,然后就说:“好啊。”

那感觉说不上来,有点空也有点慌。也许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老是举棋不定,她真的很害怕再这样下去,要是萧汀再回头跟她道歉,她担心自己又会被他拧了去。

或许她的回答太过干脆爽快,程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当即简直乐疯了。他高兴地抱着她在原地转了好几个转,李维维被吓得急喊救命。

“你快点把我放下来,我头晕。”

“不放,不放,把你转晕了,你想反悔都没力气了。”程诺喜孜孜地说。

被他们的喧闹声引来的众人,立即围观起哄:“哟,大白天的就当众搞亲密,你们不怕羞,我们还怕长针眼呢。”

程诺很激动地踹了那人一脚,当众宣布:“我们要结婚了!”

闻言,跌倒的有之,下巴险些脱臼的有之,不过很快便转换为欢呼声。

以前同宿好友拍着他的肩膀说:“不容易呐,同志,恭喜你抗战胜利。”

把李维维给囧的,偏偏事件男主角还伸出从小就没干什么粗活还挺白皙修长的手跟他握拳,然后煞有介事地说:“我会继续努力的!”

李维维再度囧掉。

不等大家的情绪下去,AK拉着她躲到一边的角落里,一脸着急地问:“你都想清楚了,你真的舍得放弃大神?”

李维维的眼睛渐渐暗淡下去,没有再说话。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不是不彷徨。答应程诺的求婚,她是抱着破釜沉舟把自己逼进死胡同的心态,至少她可以闭上眼睛,狠狠地走下去。再怎么样,至少程诺爱她,跟他在一起她可以轻松地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不必担忧受惊,更不用担心藏在血液里的暴戾因子会随时爆发。

至于萧汀,就让这只野兽继续隐没在心底深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