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水落石出
周鸿志此时已经是面如死灰，转头看了一眼埋着头一言不发的刘县令说道：“回大人的话，小人无话可说。”
欧阳旭冷哼一声，道：“无话可说，那就是全盘认罪了？你可知，你犯的这可都是死罪。”
“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小人知道错了，求大人饶命。”周鸿志跪在地上，拼命求饶。
“念在你诚心忏悔，若是你说出同谋，本官可饶你一死。”欧阳旭此话说得温柔，却听得周鸿志背脊发毛。
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欧阳旭看他那样，说：“看样子，是没有同谋了？那我也是救不了你了，来人，让他画押吧。”
“是。”眼看着两个官兵走向自己，周鸿志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可是刘县令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好冷的心肠，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大人，大人，我说。”
“都是他，是刘县令叫我杀人灭口，好早日坐上监院职位，帮他在书院获得暴利，都是他指使小的这么干的。”眼看着周鸿志就这样狗急跳墙指着自己，刘林悔不当初，走过去一脚踢在他的心窝上。
“你个不成器的，我和你娘平日你是怎么教导你芋沿的？都叫你与人为善，你干出这等子腌臜事，还敢诬陷我，你娘都白教你了吗？”
看着周鸿志灰败着的脸，君皓月简直想给这个刘林鼓个掌，他当周鸿志那家人威胁这一招从哪学的，敢情就是这儿，也只会用这一招了，这是在用刘氏来威胁周鸿志。
周鸿志再怎么不是东西也不能放着亲娘不管。
他说道：“是我错了，都是我一个人......”
话还没说完，就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小厮，直直走向欧阳旭，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刘林心下大惊，知道自己可能在劫难逃了，但还是强撑着胆子，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
君皓月冷笑，就他，还想跟欧阳旭斗，做梦去吧。
果不其然，欧阳旭一拍桌子，四周安静下来，他说道：“好你个刘林，还在这垂死挣扎，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都干了些什么？”
只见刘林转身一旋就要去逮住苏祁新，还想抓人质，君皓月抬脚一踢，把他伸向苏祁新的手硬生生给踢骨折了。
刘林大叫一声，人已经被阿木和阿肆拿下，跪在了地上。
“还想破罐子破摔，大胆刘林，还不快从实招来。”欧阳旭让人把那丫头的弟弟也给带了出来，原来人就被关在这衙门里。
刘林知是大势已去，只得从头到尾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虞国原采取的是免费就近入学政府补贴的政策，人人都是望子成龙的，看着鸿雁书院好，便都想来读，他爱财，就想让人们以高额的学费插入鸿雁书院，结果胡译文是个轴的，多年来一直不答应。
刘林便起了杀心，得知自己这个侄儿是有机会获得监院的位置的，便教他如何把苏祁新踩在脚下，此次去玄州便是最好时机，出门在外病痛意外都在所难免，谁知周鸿志做事粗心，竟留了这么多的把柄。
陷害了苏祁新以后，他原本想借着运送江洋大盗不知春的时机，将人一起送走，再在路上将人解决了，诬陷给不知春，谁知他又被人给救了。
他觉得这是天要亡他，自己的抱负都还未实现，居然就要这样死去，真是天妒英才。
君皓月得知他的想法，心中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这人死到临头还冥顽不灵不知悔改，周鸿志有这样的舅舅和母亲还真是悲哀。
最后欧阳旭将二人都关了起来，并上表将作恶多端的刘林秋后处斩，念在周鸿志有悔过之心，但罪责过重，终身监禁。而其他人虽有小过，但都无大罪且或无意杀人，或有悔过之心，或对破案有功，皆无罪释放。
这件事情总算是结束了，帮着苏祁新把人给厚葬了，君皓月和赵嘉煜找到他，问道：“此段时间与苏学掌相处，我们便觉得苏学掌你的才能不应该被埋没在这小小的梓州城。想必苏学掌也是有干一番大事业报效祖国的心的。”
苏祁新有些不解地看向两人，但还是如实相告：“不瞒君公子，在下却有走科举仕途之心，只是古人有云‘父母在，不远游。’在下的母亲，你们也都见到了，我实在放心不下，故而这么些年才一直在这鸿雁书院教书。”
“但古人也曾说过，‘游必有方。’想必苏学掌若是去做造福百姓之事，令堂不仅不会阻止，还会尽自己的努力支持苏学掌。”赵嘉煜突然开口回答他的话。
“苏学掌。”君皓月接过他的话头，说道：“我们也不瞒你，这位正是当今皇子，润王殿下，此行是奉皇上之命下留州协助处理赈灾事宜，我们需要帮手。”
“润王。”苏祁新十分惊讶，半晌他跪在地上，“草民参见润王殿下，难怪，难怪我道刺史大人如何会亲临梓州，原来是因为润王殿下，多谢润王殿下的救命之恩。我原听闻......”苏祁新好像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你原听说本王是个贪恋玩乐的闲散王爷？”赵嘉煜说出他未说完的话。
“草民不敢。”苏祁新又降头埋在地上。
赵嘉煜连忙过去扶起他，说道：“苏学掌快请起，身在朝中，身不由己，苏学掌要习惯这官场的弯弯绕绕才是，否则可能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扶起了他，赵嘉煜又继续说道：“不知苏学掌现在还嫌弃我这个闲散王爷吗？可愿跟在下一起为这些百姓们尽一份绵薄之力。”
“草民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只是小人的母亲。”苏祁新为难地说道。
“苏学掌放心，我们会将伯母接到京城请人看护，京城的环境也比此处好些，润王府还有一个神医，等我们从留州回去时，说不定伯母的病已经治好了。”君皓月突然想起柯神医那个老头儿，给他找点事做也不错。
苏祁新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问道：“当真？”他母亲这病已经病了十多年了，这一下如果能治好，那可就太好了。
听他这么问，两人相视一笑，君皓月道：“润王殿下可还会骗你不成？”
这时苏祁新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说了什么傻话，于是连忙又要下跪。
“好了好了，快别跪了。”赵嘉煜阻着他下跪，“快回去跟你母亲说一说吧。”
“好嘞。”苏祁新高兴地就离开了。
“别躲了，出来吧。”待他离开之后，赵嘉煜出声道。
梓州番外 以无所得故
我是胡译文，是梓州城鸿雁书院的监院，在这个地方做监院已经有三十年了，我有一个娘子姓周，年轻时是我们那一代最受欢迎的姑娘。
那一年我十七岁，我的娘亲突然告诉我过几日要去帮我提亲，对象是父亲至交好友的女儿周姑娘，我知道这一日迟早会到来，便也没仔细询问，笑着说了一句好。
周姑娘温柔娴淑，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只是年纪大了以后，为避嫌，便少有往来了，儿时她总爱跟在我和阿行的屁股后头跑，我们也喜欢带着她。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中惆怅，便带了两壶上好的竹叶青去书院找阿行，阿行名叫陆照行，他此时已经是鸿雁书院的学掌了，我们时常一起赏月对饮，颇为畅快。
“阿行，你又在练字，可真是上进。”我走过去看阿行的书法练习，原来是心经。
阿行正写到“以无所得故”，不知为何看着他孔武有力的笔锋竟觉得格外扎眼，“我向来不喜欢这一句。”我有些赌气地说道。
“那是你尚未参悟。”阿行沾了点墨，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爱便是拿起毛笔，浸入其中。我也没什么理想，就求老来，可以书案前日书万字，那便是极好的。”
他说到这话，我居然脑中想到和他老来一同练字的场景，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了，但还是把心中挂碍说了出来，“阿行，我要成婚了。”
“啪嗒。”一滴墨水顺着阿行的毛笔滴到了宣纸上，水墨渐渐晕开，毁了一张好作品。
许久，我感觉我们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甚至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这时阿行长长的一声叹息打破了我的幻想，他说道：“你这小子，好事儿啊，怎么听你的口气不高兴似的。”
他站起身来收桌子，没有看我。
待他收拾好了才转身看着我，说：“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喝酒吗？坐吧，今日天气不大好，只怕不能赏月了。”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只是中间像是被什么蒙住了，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