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奇几乎要把牙咬碎了。
“说正事吧。”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但又不得不把屈辱忍下去。
乔星海不知道他俩之间能有什么正事，手一抬，示意殷奇有p快放。
“我说了要在大屏上放，你以为老子逗你呢？”殷奇把自己手机推给乔星海，上面页面实时连着大屏播放，“我没放，是看在你当年像条发情的狗一样把老子伺候挺舒服的份上，给你个薄面。”他切掉画面点开微博，选好了视频片段，手指悬在上面，“我没工夫和你废话。乔星海，你现在给你男人打个电话，就说一百万我现在要，剩下的四百，明儿正午十二点前，我要在我账上看见！”
话说到这一步，算是图穷匕见，殷奇把自己的招数亮干净了。
却不过如此。
乔星海嗤笑一声。
“先是非法拘禁，故意伤害，再是敲诈勒索……是你蹲号子蹲上瘾了么。”他直起肩背，小臂搭着桌沿靠近了殷奇，“我挺好奇你仗的是什么？是秦一白对我的几分感情，还是我对外的脸面。”
殷奇冷着脸，“用不着跟老子玩这套，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现在比你豁得出去。”
“你还是没明白到底谁才是光脚的。”乔星海说着拍开他的手，在“发送”上一点，笑呵呵地，“不谢。”
他起身挂上相机，临走时瞟了下正瞪眼删微博的殷奇，道：“我的脸面早就不值钱了，你倒还挺拿它当回事。”
殷奇气急败坏，可大庭广众他也不能拿乔星海怎么样。
——在乔星海绕过远处立柱的一瞬间，殷奇甚至想冲过去一刀宰了他。
可最终，他坐在原地没动弹。愣怔片刻，他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乔星海仔仔细细把美术馆每一个犄角旮旯都逛了，拍了成堆的照片，后来停在一顶凤冠前，看上面光彩内敛的珠子，还有早已成为历史的点翠。
“它很美，可背后却尽是血淋淋的。”一把好听的嗓音落在耳边，泉水过石一般，“很容易就想起旧时代的残酷无情。”
“文老板。”
乔星海扭头跟文笙打招呼，可笑脸将将挂上又塌了回去，反倒皱起眉，“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和文笙不算熟，这么问并不礼貌，但实在太过诧异，嘴比脑子还快。
文笙原本虽清瘦，但人看着很健康。他是常年练功的，薄背窄腰，没赘ro，经年积累下来的肌ro也不含糊。
可现在看去却整个人都脱了形，颧骨耸着，面色也十分难看，苍白里透着枯黄。
“遇上些事，病了一场，都是小毛病。”文笙笑着，“不要紧的，养一阵就回来了。”说着，他往后看，“三爷呢？没跟你一块来？”
“他一堆p事要忙，我自己来逛逛。”
文笙不愿说，乔星海也不打听了，话音一转，道：“我看前面挂着戏班清末的行头，文老板帮我介绍介绍？”
“好。”
文笙是个细致的人，讲解到位，只是挨个展台讲过去，没半小时，他已经气喘吁吁了。乔星海让他在休息区坐着，自己去要了杯热水回来，递到他手里。
两人隔着一掌距离坐在软椅上，等文笙手里的水喝下去大半了，他才开ko，“乔先生，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可实在有些冒昧。”他手指搓着纸杯，眼睛盯着杯沿，半垂着头，一副窘迫的样子。
“问。”乔星海一笑，“你我也算是朋友，没什么不能问。”
又是半晌沉默，直到播放了闭关通知，乔星海才听文笙道：“到底要多深的感情，才能让你十年后又鼓起勇气重新走回三爷身边？”
“看过阳光之后，就会害怕黑暗。”乔星海琢磨片刻，挑了个合适的形容，“和时间其实没多大关系，我后来也想明白了——只要我还活着，那我总会寻一个契机去撕开ko子、去求和，哪怕山遥路远。”
文笙看向他，眼里藏着点说不明白的迫切，“那如果相反呢？”
“什么相反……”
“如果，我要扑向的地方是一片黑暗，扑进去以后再难见天日，怎么办。”文笙捏着手里的纸杯，肩头微微耸动。
乔星海被问住了。思索过后发现自己大脑十分空白，能给出的建议只有仨字，别多想。
——和别人病了说多喝水一个效果，等于废话。
“文老板，情感和理智有时候会掰开两个方向……如果情感不能占上风，那理智点或许没错。你——”话说到一半，手机响了，是陶跃。
说不上为什么，乔星海觉得这电话得马上接。
他转头对文笙抱歉道：“不好意思文老板，我接个电话。”
电话一通，就听陶跃在那边道：“姓殷的傻比跟我要钱，还给我发了几张狗p照片……通话内容我都录下来了。”她顿了两秒，“乔星海，我刚报警了。”
乔星海看着窗外开始西沉的日头，慢慢地吁了ko气，“那他得谢你，他好像挺怀念蹲大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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