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海盯着他爸的皱纹，心里害怕，怕自己过两年生出一模一样的纹路，变成括号嘴。
他正研究那刀刻的褶子，冷不防被乔光耀给了个大嘴巴，说他是逆子。
脸上挺疼，乔星海睁开眼，醒了。
夜凉如水，车窗外向后掠去的街景褪去白日喧嚣，显得孤独而倔强。
乔星海摸了把后脖子，摸着一手冷汗。
他往旁边一瞧，秦一白也睡着，只是双眉紧锁，不知道是不是也正在梦里挨揍。
警车开进巷子，停在海棠cun门外。
下车时，乔星海听见副驾上的实习警员小声地道了句“卧槽”，说这地段，得上亿了，然后就被程警官拍了一巴掌。
行吧，乔星海想，破院子够买三十套我那小窝了。
秦一白开门，乔星海跟在后面，溜溜达达经过石缸时给鱼投喂了几粒食，然后追上秦一白，挨着他问：“大款，我能傍傍你吗？”
秦一白瞧他一眼，笑了，展臂道：“来吧，美人。”
“轻松，骨头都酥了。”
两人泡浴缸里时，乔星海道。
“舒服。”秦一白慢慢地吁了ko气，“乔星海。”
“啊。”
“按说现在这个情况，不做个爱不合适。”
“哦。”
“可一点世俗的欲望都没，”秦一白说，“非常圣洁。”
乔星海一双眼藏在薄薄的水雾后，“你完了，你可能要搞阿拉伯式恋爱了。”
“柏拉图。”
“挖，”乔星海惊讶，“你都不上网冲浪的吗？”
秦一白看看他，勉为其难地勾手，“算了，柏拉图也没什么意思——美人，过来亲一下吧。”他眼一瞥，见水稀里哗啦涌出去了，立马又事儿逼起来，“动作小点——你大爷的，水溅出去了！一会儿你擦地吧乔星海。”
……
地砖上后来一片狼藉，乔星海出去时候连看也没看，秦一白就算犯病，也只能自己蹲地上擦。
俩人钻被窝里，身上热腾腾的让人犯懒，可谁也睡不着，精神得像一对昼伏夜出的贼。
“有个事问你，”乔星海说，“这几天也没顾上。”
秦一白转头看他，“想问小五菱？”
“跟车没关系。”
乔星海翻个身，面对着他，“你要有什么事你得张嘴说，你不说会显得我很傻比。秦一白，我帮不帮得上你是一回事，你说不说是另一回事。”
“本来也没想瞒你。”秦一白也翻个身，两人面对面，“去美术馆接你那天就想跟你说的，后来不是被叫派出所去了么。”
“嗯嗯，”乔星海一副听故事的表情，“那你说。”
“我常开的车都在他们那挂名了，被盯着，去哪都不方便。”秦一白觉得他睁一双圆眼睛特别像比熊，伸手要挠他下巴，逗小狗，“你也不想变成别人手里的影集吧。”
“别欠。”乔星海往后躲，挤出来一条双下巴，“谁盯你？”
“家里那一群。”秦一白道，“闹起来了。”
“你干什么了？”
秦一白一笑，“我什么都没干，全是他们干的。”
秦一白说那位青天白日打劫和朴记的贼抓到了，他们本以为就是个寻常抢劫犯，没想到审了几轮，倒把后面人给吐出来了——秦明开的妻弟。
“一开始说是生意上的矛盾，听我大哥妻弟的话，想给我找点苦头吃，没成想这说辞没糊弄过去，后来就撂了。嫌疑人说是大哥妻弟在外面赌，自己手里的产业败差不多了，开始打和朴记的主意。”
“他收买了一个管籽料的伙计，俩人说好了五五分成，从店里顺小玩意出去倒卖，之后再想办法平账。不过后来越养胃ko越大，小东西填不了他的窟窿了，就和那伙计约好，演一出打劫的戏。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天总店到了批新货，秦明昶让伙计早点去拉回来，他找不着借ko，只能去了。”
“那就不能改日？”乔星海怪纳闷的，“这样多容易露馅。”
“改不了。”秦一白说，“大哥妻弟盯上的那个手把件转天要给客户验货交货，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乔星海：“换一个东西不行？”
“店里高货不多，过百万的料那伙计凭他自己拿不出来，得总店掌柜过手，订单、草图、定金都有了，拿到我这签字，才能放料。”秦一白笑了声，“机会仅此一个。”
“看来命运并不眷顾坏胚。”乔星海一双眼亮晶晶的，“然后捏？你咋被别人盯上了呢？”
秦一白打量着乔星海，也不知道他是真正心大得漏风还是装的，反正现在这一脸好奇的纯真样，半点都不像个刚被警察送回家的受害人。
“我嫂子求到我大哥那，我大哥去找秦明昶，可我这位二哥一推二五六，说他关系不熟，和朴记也不是他的，爱莫能助。”秦一白说，“最后还是落在我头上了。”
乔星海没理解，“找你帮忙跟着你有什么用？自己不露脸，想靠吓唬你把事办了？”
“他们放不下面子求到我跟前，就想搞点邪的。”秦一白，“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给出的主意，我大哥呢，想搞到点我的‘破事’拿来让我先服软。”
“真有他的……”
乔星海听得无奈，“啧”了声，觉得他们这种从百多年前开始起家，历经了兴衰变革的家族，原不该有人能搞出这么蠢的办法，可细又一想，种种精巧布局往往是虚构作品里才能得见的，真实人生哪来那么多“传奇”。
人xin一旦掺进去，许多东西也就变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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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老秦确实挺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