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音阁,陪老夫人用早膳。”
因着昨夜里薛晏荣醉酒,折腾到大半夜才睡,这一早蒋幼清又来请安,以至于睡眠不足,人便有些提不上劲儿,平日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像蒙了一层薄雾,微微还有些泛肿。
“你这眼圈怎么青了?”郑珺清问道。
“回母亲的话,昨夜睡得晚,无碍的。”蒋幼清摇了摇头。
“不对,是不是晏荣欺负你了?”郑珺清当即就拍了桌子“罗妈妈,去把荣哥儿给我叫来。”
“是。”
“母亲,她、她真没欺负我,我就是昨夜里没睡好。”
“你不必替她辩解,我知道她昨儿去了泉香阁,夜里还带回来个陌生女子,饶是你不说,今儿我也是要叫她来的,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事情?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说罢,薛晏荣就来了,倒不是罗妈妈去栖子堂请的,而是半道上就遇见了,不然也不能这么快——
“母亲——”
“跪下。”
薛晏荣一愣,下意识的就看向蒋幼清,就见她冲自己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你看她做什么?别以为又能蒙混过去!”郑珺清严词厉声道:“今儿没人帮的了你。”
薛晏荣见状只好跪下了身子,可她刚一跪下,蒋幼清便也急急的跟着跪在了她旁边——
“母亲那事儿不能怪她,她喝多了,不记事儿。”
“我让她跪又没让你跪,快起来快起来——”
“母亲饶了她这一次罢,往后二爷定不敢这样了。”
郑珺清瞧着自家儿媳都快要哭了的模样,又瞪了眼旁边的薛晏荣——
“你呀,得了这么好一个媳妇,就知足吧!再要是吃醉了胡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薛晏荣没吭气,点点头——
“晓得了,以后不会了。”
“这几日哪也不许去,就在家里待着,若是再让我知道你跑去那勾栏瓦舍,仔细你的骨头!”
“是。”
薛晏荣真是无奈到家了,自己以前去的还少啊?况且去了又不会真的做什么,至于训的这么狠吗?再瞧一眼蒋幼清,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出了清音阁,薛晏荣走在蒋幼清的左手边,瞥去一眼,若有似无道——
“你专门来告状的?”
蒋幼清停下脚步,瞪去一眼——
“我有这么闲吗?”
薛晏荣当然知道不是蒋幼清说的,院里丫鬟小厮那么多,有些更是从清音阁调来的,昨儿那么大动静,肯定是要去禀报的,这会儿不过是想跟她找话说——
“那你干嘛给我求情?怕我挨打啊?”
蒋幼清不理她,只管继续往前走,薛晏荣个子高,步子也大,这人就是跑起来,自己也追的上——
“你别这么小气,我喝多了,又不是故意的。”
“薛晏荣,到底是谁小气?鹿血壮/阳的事情我又不知道,我不过是看你难受,想帮帮——,你不愿意就不愿意,何必闹这么一出儿?早知道,刚就该让母亲抽你两藤条!”
小丫头脾气又倔又大,噎的薛晏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奶奶的,脾气见涨啊?
蒋幼清见她瞪眼,自己也不甘示弱,叉着腰就跟着瞪了回去——我才不怕你呢!
到了栖子堂,瞧见院子里的人,薛晏荣就傻眼儿了,这幽月怎么还在这儿?
幽月见了薛晏荣,连忙作揖行礼“见过二爷。”
“呃——”
再一转头,蒋幼清早回了屋,连门都关上了,就剩薛晏荣一个人立在原地发蒙,摆手也不是,点头也不是,姚十初跟徐聿靠着墙边儿,也没上前解围,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了——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解决吧。
“那什么,行了行了。”
薛晏荣逃也似的就窜回了厢房。
掀了帘子,蒋幼清正坐在梳妆台前,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交汇。
“咳咳——”薛晏荣清了清嗓子,走到方几旁,伸手探上茶壶“岁杪啊,茶凉了,重新再去沏一壶罢。”
岁杪心粗归心粗,可又不是傻的,这明显是故意支开自己,有话要和自家小姐说,想到昨夜那个幽月,心里就犯愁,该不是真要留下吧?
若是那样,那自家小姐,可就太不值了!
想到这儿眼角就湿起来——
蒋幼清瞧着便拍了拍她的手,岁杪这才端着茶壶往外走,可到薛晏荣身边时,却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埋怨,一等一的埋怨!
薛晏荣搓了搓眉梢——
“你这丫鬟,是把我当坏人了?”
蒋幼清卸着头上的钗环——
“你难道是好人?大半夜的带个陌生女子回来——”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喝醉了,不记事了,而且我这也是救人一命吧?”
“二爷总这么救人吗?天下落难女子那么多,二爷救得过来吗?如此说来,我倒是那个命好的。”
“哎——我说不过你,我不说了!”薛晏掀了被子,坐在床榻上“那什么,这幽月你得给我弄走。”
“我弄什么走?人又不是我带来的。”
“我不管,你是这院里的少奶奶,夫君喝醉办了糊涂事,你就得善后!”
“薛晏荣!”蒋幼清拿起手边的步摇就扔了过去“你讲不讲理!”
步摇砸在薛晏荣的肩上,掉在地下,发出叮的一声,再看梳妆台前的那人,眼圈都红了——
这、这是要哭了?
薛晏荣眼神错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头瞧了眼脚边掉落的步摇——
平常不是挺厉害的吗?刚不是还跟自己瞪眼就吗?怎么说哭就哭呢?
薛晏荣男人扮的久了,不懂女子心,更不懂蒋幼清的心,可瞧着她红了的眼圈,心里的秤杆早就歪到姥姥家了,到底是自己做的过分,弯腰拾起地上的步摇,起身走去——
“就这一次,以后再不了。”
她这是服软了?
蒋幼清看着她,随即又垂下眼眸,她都服软了,自己还发生脾气呢?
接过这人手里的步摇,又拿过一旁的卖身契,冷淡着声音——
“要是二爷信得过我,就把人交给我。”
摆明的挖苦,薛晏荣也只能认,谁让自己不对呢——
“怎么就谈上信不信得过了?我都听你的就是。”
须臾,蒋幼清便将姚十初叫进了屋子来,薛晏荣则窝在床榻上闭着眼睛装睡。
“回夫人,我方才问过她了,她说愿意。”
“既然愿意,那就送去罢。”
“是。”
听到关门声,薛晏荣才把眼睛又睁开——
“解决了?”
“嗯。”
薛晏荣满脸的疑惑,自己怎么没明白呢?
蒋幼清就知道她会这样,便走到了软塌边上,拍了拍她的胳膊——
“人家幽月姑娘是来投奔京城的表哥,被人牙子骗了才卖进了泉香阁的,我让十初问她愿不愿意去绣庄,一来有份差事儿,二来学个手艺,她说愿意,这会儿他表哥应该在薛府门口等着了,所以呀,人家压根就没想留下,二爷多虑了。”
“我多什么虑?我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哦。”
“哦什么?”
蒋幼清推了她一把——
“压我裙子了。”
作者有话说:
薛晏荣:“凶巴巴的~~~”
蒋幼清:“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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