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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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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胡言乱语。”顾望舒不咸不淡的说着,把艾叶爪子从胳膊上掰下去,扯开话题吩咐道:“去把你那屋拾掇了,今天有得忙,可不是在这坐着扯皮的心思。”

艾叶听得出他这是要支走自己的意思,赶忙唧唧赖赖在地上哭丧个脸叫嚷道:“都叫你摔死了,不干,我不干!”

顾望舒看着他这副摸样直犯恶心,斜眼瞪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动弹,一把抓过艾叶的左腕举过头顶给他硬拽起来,也不管他哎呀呀的浮夸瞎喊,拿起扫帚就往他手里塞。哪知塞到一半,却被艾叶左手掌心一颗不太起眼的小红痣吸引注意。

“掌心朱砂痣?”顾望舒将扫帚搁在一边,好奇的捏着他手腕,放在眼皮底下好一阵端详。

“有意思,难不成你与谁有过前世姻缘婚约不是?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痴情种?”

艾叶神色略显慌张的抽回手背在身后,眼神躲闪几分落到脚尖上,磕绊道:“说……说什么呢,一颗痣而已,谁身上还没颗痣了!”

“可我手心确实没有啊?”顾望舒还特意展开两只掌心在他面前晃了晃,反而有些沾沾自喜的笑道:“可别喜欢我了,看来我不是你那个命中注定之人。”

艾叶这一向没脸没皮,死皮赖脸的妖此刻不知道怎的,竟被他说的得羞到满脸通红,欲言又止的支吾了几声,最后到底也没憋出个什么话出来。只得气急败坏一脚踢开地上的扫帚,拉个脸发着脾气道:“烦死了!干嘛随意拿别人的心意开玩笑!我不扫,今日打死也不帮你扫!”

“行,我去。”顾望舒随意在衣衫上蹭了把脏手,捡起身旁被踢飞的扫帚,顺便踹了艾叶一脚,都没使力气还听他在那假嚎。

“养只小土狗还得给他拾便擦尿,喂食梳毛,冲洗狗窝呢,更何况养你这么大一只。算我倒霉催的,自作自受!”

“你又在隐晦谁是狗!”艾叶听到这更不乐意,气呼呼噌地站起身,从后边拉住顾望舒的腰带给他转了回来。他一个见着狗就不知道为何总烦得牙痒痒,想生撕了的妖,哪里忍得了这个?

顾望舒被他这么一拽,转回身贴在艾叶鼻子前面,一双冷漠深沉的眸子从头到脚给艾叶扫视了个遍,看得艾叶浑身不自在。直到最后目光停到头顶,顾望舒伸手在那片生出过耳朵的空气里抓了抓,挑眉道:

“我听人说境北极北有一种雪犬。体大比狼,毛色灰白四肢强健,性情忠厚,毛皮足有四寸之宽,可疾行于冰川雪原之上,为人驱驾,说得不正是你?”

“是个狗毛扁担是!”艾叶被他这么一说脾气来得更大,一跃而起到院中央的桂树顶,喊:“你自个儿收拾吧!累死你才好!”

顾望舒无奈叹气,摇了摇头冲树上喊。树影婆娑落在脸上,半眛着眼才能勉强看到个影。

“我看你倒是灵巧的得很!今日谁不干活谁是狗!”

说完哈哈大笑,连滑带溜的在这半融的冰上箭步跑了出去,一个寸劲儿冲到艾叶屋子前。顾望舒这时候才忽而意识到,自从偏房打扫重装之后自己还从来没进过偏房,里面也不知会重整成个什么样子,更别提整理之前。

虽然与自己的屋隔了也就十几步的距离,却是有个十余年没进过了。此刻就站在这扇旧木门前,心情竟有几分古怪的忐忑。

顾望舒抬手扶住门闩,里面家具虽然换了新,可这扇门还一直是老旧的那个,连红漆都掉得斑驳着差不多了。顾望舒站在门前垂着眼皮,神转黯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淡灰色剪影落在门上,艾叶在树上偷偷从背后看去,看他好像正与自己的影子对话。

良久,才似下了决心一般,肩头落下,沉着气轻轻一推。伴出陈旧的吱哑声,像是个近百老人佝偻残喘,门闩磕嗒一声落下,磕嗒一声,推开。

顾望舒提着扫帚进去,想看他这狗窝到底能乱成个什么样子,谁知才迈出不到两步——

忽扑面嗅到一阵刺鼻浓香,脑子顿时嗡的一声炸开!

如临深渊似的本就枯白的脸,瞬间变得死人般惨白,头晕目眩惊慌失措连倒退好几步,踉跄地摔到院子里去,正撞在气的要命想找他算账的艾叶身上。

艾叶刚还没反应过来这人为何要退出来,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翻肠倒肚要将那肺咳出来一般,连倒气的时机都没有,喉间除了嘶嘶短喘什么都发不出!艾叶慌忙给顾望舒扶住拖到院子中间通风处来,满目惊骇看着这人,刚刚还好好的与我拌嘴,这突然是怎么了!

顾望舒一手像是攥着崖壁枯枝样死捏着艾叶的袖子,一手捂着胸口,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浑身抖得像棵暴风下瑟瑟发抖的树,整张脸都因为无法呼吸而憋得从煞白到通红,青筋毒蛇般从额前蜿蜒攀附至颈间,濒死的触感自四肢麻木到脑内,意识模糊间,身子也跟着摇晃滑了下去。

窒息所带来的莫大苦痛淹没颅顶,无路可逃,视界随咳出的泪痕细细溃动扭曲成影,唯有眼眶惊恐撑得极开……

他咳嗽得太厉害了,没办法呼吸,也没办法求救,只像个痨病患者般无助!

艾叶一下子慌了神,他从未见过顾望舒这般恐惧过,怕是被过度刺激才可能引发的真气倒流,灌入肺腔,和走火入魔没什么差别,是真的会要人命的!艾叶拼命扶住顾望舒一劲下滑的身子,拍着后背想替他顺气也是无果,干脆一咬牙手下引了真气狠狠一掌,强行通了阻塞大脉!

这一掌下去,顾望舒双手撑在地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今日还是清晨,他本就没吃些什么,连着酸水逆流混起血丝,吐到最后全是血水,呛咳激得脸上泪流不止,粗喘着倒了好久气,才能将将出声,竟是嘶吼咆哮的,“啊!!!!”地一声长啸出来!

顾望舒双目通红,像个才从炼狱爬回来的厉鬼一般,完全失态,捂住脑袋怒不可遏声嘶力竭冲着艾叶哭嚎!

“啊————!!!”

“艾叶你点了什么!!!你在房里点了什么东西!!!!你他娘烧的是什么!!!!!”

艾叶虽然平日里没少被顾望舒骂,可都掺着一半玩笑一半打闹,顾望舒也总是端着个高冷架子。当下如此疯癫错乱,歇斯底里到要生扒了他一样,艾叶不由震慑惊恐地定在原地,手都在抖,下唇也打颤的,惶恐万分蹲下去搂住顾望舒上半身,磕绊着应,说:

“是,就是普通檀香啊……!我之前睡得不好,总做噩梦,你师弟给我拿的,我,我觉得有效……就一直点着了,你怎么……”

“檀香……檀香……”顾望舒失魂嘶哑的在嘴里念着了几个来回,忽然又和发疯了一般狂呼着炸起浑身法力胡乱推开艾叶,撕心裂肺喊起:

“你杀了我!你差点杀了我!你这是要我的命!!你知不知道!!!!”

顾望舒这一推可是拼尽身上剩下不多的法力,艾叶毫无防备的被他掀出老远,后背撞磕在石阶上才停下,喉间一股咸腥差点呕出血来,却也顾不上自己翻身快爬回去,死死抱住顾望舒的身子运气,是怕他真的气走偏差,再这样耗费心力走火入魔。

即便他还弄不明白眼前状况,不明白顾望舒为何闻个香就这样了,檀香又是味观里常见的香……

他这会儿才猛然想起,顾清池给他送香的那天提醒过他,千万不要给二师哥闻到,否则容易出大事。可他却全然没当回事,也没想檀香能成个什么禁忌,早都给忘到云霄海外去……

顾望舒此时疯魔了一般在他怀里挣扎喊叫,浑身散出来的劲气冲得艾叶生疼,也没放开手,咬牙忍着,反而自己施着更大的力紧抱着替他压制,只想着千万不能让他走火入魔,千万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失误废了一身法术慧根……

“小妖怪,我错了,全错在我,你冷静一下,淡定!”

“你别气,别怕啊,不是还有我在这,你死不了的,别怕……别……”

“顾望舒你清醒!别吓我!我求你!!求你了!!!”

艾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抱了他有多久,填了多少力进去,身子下面的人才渐渐苏醒沉静下来,直到最后止了声,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粗喘。

艾叶这才松开手,过度施力引胸口冽冽生疼,冷汗雨下。眼下他也不是什么修为无边的真大妖,硬去逼自己只会伤到根骨,只是比起瞧着顾望舒因自己的失误这般难受,恨不得全转到自己身上罢了。颇有些力竭的坐到旁边跟他一起喘着粗气,偏头偷看了眼他。

顾望舒这会儿才勉强稳住心神,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地面,颓得像个什么劫后余生的人,一声未吭,似是在心底拼命埋藏着什么莫大悲痛。

两人并肩坐在地上,地面潮湿,树木和泥土混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小妖怪,都怪我……忘了你不能闻……”

艾叶挪近了几寸,像个闯了大祸的孩子,率先开口认错道。

顾望舒还是沉默着,是个失了魂的人,木头雕的人偶,只留了被抛弃下孤伶伶的□□还残存在原地。唯有风撩动刚被自己胡乱撕扯披散凌乱的发丝,才能勉强看出是个活物。

他给不出想要的反应,也做不出动作。半晌,才虚弱如蝇道出得话。

“不扫了,我要休息。”

“行,咱不扫了啊,咱回去,后面的我都替你干,灰我都会拂,桃符我会挂,屋瓦我也能擦,我腿脚比你麻利……我带你回房!”艾叶赶紧一骨碌抓着顾望舒的胳膊一同爬起来。就是这会儿俩人谁也不比谁健全的,可是折腾了好一阵,把原本没几步的路走出好久来。

艾叶没敢松手,直到把人好好安置回榻,还把被子盖得严实,没听他在说什么,才悻悻退出屋去。

艾叶站在顾望舒门外心有余悸怔了许久。他都不知道原来凡人可以脆弱到这种程度,原来护起来有这么难,原来一生几十春秋,亦是劫数众多。

世事无常,可我只想保你一世健康。

艾叶暗下了决心。

人生短短不过几十年,这一点又有何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