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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桃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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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桃符

顾望舒浑浑噩噩的睡了也不知多久,直到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穿过,刺得要命,才好歹睁开眼。屋里被黑纸糊得结实,看不到此时是明是暗大约几时,只是睡得多有些晕。

坐起身来揉揉太阳穴,忽地一阵饭香飘进鼻子里。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昨日夜半吃的宵夜小食也都吐了个精光,现在胃里空荡荡的还隐隐有些隐隐作痛。目光转向桌案上,居然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瘦肉粥,旁边小碟上还放着三块桂花糕,粉黄可爱的,上面摆一朵干桂花做装饰。

这季节桂花糕可不好找弄,也不知是打哪儿寻来的。

顾望舒努了努嘴,下床拾起勺子送了口粥进嘴。粥的热度刚好,不烫不凉刚好适口,瘦肉炖得软糯可口,在这入口即化的饱满晶莹饭粒中也不显突兀。瘦骨纤手弹走桂花糕上的干花,捏一块儿放在口中,花香瞬间润入口腔,溢满鼻腔,新鲜得很。没一会儿就被这饥肠辘辘的人儿吃个精光。

顾望舒擦了擦嘴,起身开门想看看外面大概到了什么时辰。门刚掩了个缝隙,大片夕阳霎时金辉洒入屋内,醇香的酒一般温润暖人,不耀眼,是他刚刚能掩袖看着的灿烂。

夕阳美如画,清风醉晚霞。丹色彩霞在云海中随意游动,波光潋滟,在洁净如新的屋瓦上留下浓墨淡彩的一笔绝唱,院中央的桂树上扯着几尺层红绸装饰,垂下火红的流苏与丹霞交相辉映,福字木牌在微风中摆动摇曳,碰撞枝杈发出舒心的声响。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顾望舒转身看去,艾叶此时正蹲在围墙上往大门两侧挂着大红灯笼。丹霞将他整个人映得暖红,似乎是听到了响,艾叶抹了把额前的汗,逆光扭过头冲他展开了个大大的笑容,竟是如此爽朗清澈的少年感。

不仅是中央的那棵桂树,连四周院墙上都扯满了红绸和福字木牌,还有些祈福的小符咒,看得顾望舒有些发怔。往年要说观里也是会例行往这儿送这些东西的,可是每年春节都只有他独过,独自看这院子,也就没有心思去搞这些东西。

只顾当成个大扫除的日子,清洗完再把桃符一挂,应付得事就收工,哪有如今这般身临其境,看满院飞红的机会。

还真有了几分过年的味道。

“你醒啦!”艾叶栓好绳子从围墙上跳下来,花白的袍子蹭得满是灰,也不知道拍拍,还毫不在意的冲顾望舒悻悻傻笑,手指着院里的红绸,道:“我怕你又像上次似的赌气不想见我,就没进去陪你,出来搞些这个,还挺有意思的!”

顾望舒招手意思他过来,艾叶马上就跟个听话的小狗子似的摇着看不见的尾巴奔了过来,支两只手扬在身子两侧,生怕上面的灰再蹭到顾望舒身上。

顾望舒抬手从他额前取下片枯草秆子,又给他整了整碎发,眼神扫了圈院子,问道:“你以前装扮过这些东西?怎看着如此娴熟。”

艾叶那双眸子明亮得像是落进了漫天星光,有些害羞的笑笑,说:“我哪有做过这个,我又没过过人间的节庆。多跑些地方,看看别人是怎么弄的不就知道了!怎么样,我这照猫画虎的技术可还行?”

顾望舒点点头,表示认同。

“对了,我给你备的粥可吃了?亏你醒得及时,不然等粥都凉了,我可不尴尬。”

说到这顾望舒才想起来问,那粥和桂花糕的成色品味,可绝对不是观里伙房能做出来的,不觉有些诧异,便问:

“挺好吃,你从哪儿弄的?”

“山下的镇子里啊?咱不是去过!”艾叶像个小孩一样天真笑着,见顾望舒表情惊讶一滞,赶忙摆手道:“不必言谢,我腿脚可比你想象中麻利得多。跑这一趟快得很,权当是赔罪,毕竟早上你因为我受了那么大的惊,哦对了你……”

艾叶本想开口问他到底因为什么才会对个平凡檀香有那么大反应,但又想到以顾望舒的性子,如此刚强好面子的一个人,非要去问他的软肋什么,岂不是得罪人的大忌,便趁早断了话,改口道:“你现在可还好?”

“我没事。”顾望舒浅答。“你怎么不早些叫我起来,一个人干这么多活儿,太辛苦。”

“哦呦顾大爷,我哪敢去喊你啊?”艾叶向后躲了半步,打趣道:

“白天一副要生剥了我的皮啖肉饮血的,差点分不清我们俩到底谁是妖谁是人,还是保命要紧,累就累了点吧!”

艾叶说完歪了头,扬起下巴陪着一脸笑嘻嘻的,说:“眼下把你的活儿都做了,还能讨你欢心,看看你现在一脸满足,岂不是两全其美?”

顾望舒失声哑笑,眼神脉脉的揉了揉他头顶软毛,又随手推得他一仰,“登徒子,脑子里打得都是什么算盘。”

艾叶追在他后头,只保持着几寸的距离,既保证自己不碰着他遭他烦,又不想离得远,鼓腮着急着等他夸,可半天都没得愿,颇有些失落的怨道:“这就完了?你都不气我了,怎的也不再夸一句,你看院子啊,我可是忙活了一整天!”

顾望舒脚步一停,艾叶也跟着停住,满心以为他能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个酒壶当头飞来,正落在怀里随手接住。纳闷之余听顾望舒开了口:

“腿脚快的,替我去打壶酒来,好人做到底。”

艾叶捧着酒壶原地愣了半天,眨巴几下眼,当即不乐意了起来怒气冲冲道了句:“就知道一劲儿使唤我!你怎不叫别人去!”

“可这儿也没别人了?”顾望舒转过身来摊开手假做个万般无奈状,说:

“我不就只有你一个了?”

***

顾望舒近日闲来无事,在屋里给自己的伞修善伞面。不离身的白伞对他来说不仅是个遮阳的,更是藏了暗器法器在里面,亦是他这二十多年来一直不停琢磨研究,才完善成今天这样。这伞的伞骨虽然看着像是普通木头,其实都是埋了玄铁进去,沉得很。外面上的是漆色,看起来才不至于那么凶煞吓人。伞骨是结实的,但是伞面难免使得多,不管是什么材质一段时间以后都会多少有些破损,修缮伞面就成了他家常便饭的事儿。

他这会儿借着烛光专心的摆弄着。暖烛闪烁,照亮这昏暗房间的一团,也照亮着这个独自盘腿缩在一角的人。对于顾望舒来说,有时候烛火并不只是一个照明的工具,更像是他的眼。在这个从来分不清日出日落,白天黑夜的房间里,他似与这烛火共度了一辈子,每一寸日光都是奢侈,只有这团温润和煦的烛光才是属于他的温存。

顾望舒绷直了伞面最后涂上一层油,松口气撑靠在地上,端详机关伞好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随手从伞柄里抽出一把细银剑。这细银剑倒是精致锋利,不软不硬,拿在手上轻盈方便,上面还用小篆刻着“桂魄”两字。

天开桂魄清。大概当初造了这柄法器的人,是希望持它的人能用它驱邪开世,还人间清明的,谁知却被他使成了个伤人的工具。

这又如何,护不了自己怎么去护苍生?说的都是老腐朽的道经。自小就受人欺负,后来还是机缘巧合学了旁门剑法,再加以自己融会贯通,天赋异禀的,走剑的方式令人捉摸不透,再也没人能破解打败得了他,自然也就保护得了自己。

那时候的顾望舒,十五岁的年纪,一把剑一口气揍服了观里大半的弟子。虽说没伤及谁的性命,但是一个个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伤痕累累,观里的医馆一时间人满为患,唉声咒骂声不断,到底被师父打了十几条戒鞭丢进思过屋去关了好几个月。谁成想他在那里每天闲的要命,除了睡觉练剑也就没得事干,放出来以后反而更加炉火纯青,从那以后可就再也没敢挑衅欺辱他的人了,取而代之可是众人见了他,绕之大吉。

顾望舒这与自己一张冰厉脱俗的脸截然相反的火爆性子,压抑久的人一旦获得了解脱的口,定是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能想到以前得罪过他的那些鸡毛蒜皮烂事。那时候打红了眼,连他师弟顾清池上次当他与顾长卿拌嘴的时候,一味只替顾长卿求情的事儿都想了起来,二话不说给他那无辜师弟也揍了一顿,取而代之的是顾长卿从屋顶跃下一个飞踢踹过来,差点送他去见了地狱大总管秦广王。

打那以后,顾清池怕他,他也不敢惹顾清池,唯恐顾长卿再过来踹死他怎么整。

狗娘养的顾长卿。同样是师弟,怎么对顾清池就是这般爱护有加,对自己就是前世仇人一般,恨不得卸成八块儿丢出去喂狗!

顾望舒也不知道自己跟顾清池到底差了什么,是,是自己性子不好,孤僻,但那都是谁造成的?还不是顾长卿从小到大一次次的见死不救,甚至在一旁添油加醋爱搭不理的,成日琢磨着怎么弄死自己,使得自己长这么大连个能交心的能信的人都没有……

他这会儿才忽然想到,前天顾清池不是托人带话来说有事找他吗?

那日发生的事儿太多,早就被忘到脑后去了。顾清池那大傻子老好人也不知道再找人过来催催,都这么大人了难不成还在怕自己?

我少年时代是火气旺了点,可也总不是见人就打的疯子吧……

顾望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把剑收好,草草整了整仪表开门出去,谁知外面一阵阴风吹来,连门都推得费事。抬头看了看天,擎空干云蔽日,重云如盖,昏暗得和傍晚似的,应该没一会儿就会降大雪。

前日还是晴空万里的,果然冬日就是天气变化无常。顾望舒被风吹得冷,不觉裹紧袄子,顶风出了去。

“去哪儿啊小妖怪,没看这天要降雪了吗?”

倒胃口的声音又在脑袋顶上响起。顾望舒抬头一看,艾叶正蹲在树上眯眼闻着风,头发悉数散着,飞飞扬扬的竟有些野生的好看。

……好看?

顾望舒赶紧扯回这倒霉想法,风声大,人声弱地冲他大喊回去:“倒是你,这鬼天气坐在树上干什么?”

“我吹风!”艾叶一跃而下,掸了掸身上蹭的树叶子,笑眯眯的。“离家久了,这寒北风可是没再吹过,多少有些怀念。”

妖难得说到家乡的事,却也没见他神色上有几分不舍怀念的,反而只是对大风感兴趣得很。顾望舒点点头,吹得难受,把手揣进袖里缩着脖子,说:“我去清池那一趟,您在家好好吹,吹个痛快。”

“那我也去!”艾叶颠了几步并到他旁边跟了上来,嘻嘻笑道:“反正也是闲着。”

“不用,我是去找他议事,你跟着干嘛,绊脚。”顾望舒撇了他一眼,语气可是冷得比这风还冽。

“你是我的监护人啊,不得看好我。总丢下我一个算什么。”艾叶哼道。

顾望舒深知自己拗不过他,这等小事也不至于把他毒打一顿绑在屋里,不再吭声算是默许,但也没搭理他自顾的走着。寒风冷得他冻手冻脚,没心思扯皮。

顾望舒和艾叶并肩走着,一位是黑衣白伞,玉睫凝霜;一位是白衣胜雪,银发如瀑。

艾叶到了冬天,袍子愈发比以前光白。顾望舒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么,总觉得这妖是会变色的,也有可能是天太昏暗,映的。

顾望舒白日里不常走动,更何况这次还是带着艾叶出来的,在观里遇了人难免会引发这一路上的弟子纷纷侧目。小弟子们见了他两个无不小心恭敬悻悻立到两侧行礼,主动让出条路。

毕竟这两位,一位不好惹,一位不敢惹。

寒风肆虐得很,没一会儿便真如愿飘起了鹅毛大雪。风雪吹得顾望舒步履艰辛,再使劲夹着袄子还是难免有风透进去,冻得嘴里忍不住咧着嘶哈出声。艾叶知道顾望舒本就怕冷,又听得他小声嘶啦着,便取下自己身上围了一圈兽绒的披风披给手边人。

顾望舒也没躲闪,欣然就势裹在身上。披风上留着艾叶体温的热气,十分舒适,还不忘斜眼乜了艾叶一眼,说:

“皮糙肉厚也挺好。”

艾叶一听,不乐意了。

“诶小妖怪,你什么意思啊?我哪里就肉厚!不过是不怕冷而已,得,披风还我,冻死你最好!”

艾叶说完连跑几步伸手要去抢披风,顾望舒眉毛一扬,嘴角翘出抹坏笑。指尖飞快捏出个定字诀插在艾叶脚尖,看他脚步发涩呼糊在地上,自己大袖一扬——扭头就跑。

“不还,哪有给人喂了块糖还要反悔再从嘴里抠出来的,有本事你自己从我身上扒啊?”

艾叶在后头可是被他气得哭笑不得,成天仗着自己忍着宠着越来越得寸进尺,这不拿自己寻开心?低头瞥了眼脚尖上的低级法诀,翻着白眼瞧不起的一“切”,扭了扭脚腕往前迈了半步,扯嗓子冲他喊:

“顾望舒你给我等着!老子这就去扒光了你,按在这雪地里受冻!”

最后一个冻字刚出口,艾叶忽地意识到自己貌似一冲动,脑子一热,把什么坏了事儿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顾望舒蓦地停下脚步,一脸难以置信的回头:……!

艾叶立在原地,尴尬万分的慢慢把手扶到脑后:……嘿。

路两边呆立着的过路小弟子们低垂着的蓦地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