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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迷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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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盼儿忙着烹茶,没注意到欧阳旭的神色:“反正你脱下布衣换绿袍,就已经是官身啦。”

“新科进士解褐衣绿,只是好看而已,一日不得实职,就一日不能算真正的官身。”欧阳旭借着这个切口,鼓起勇气说了下去,“也正是因为这个,盼儿,我才不得不委屈你——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但是,必须得等我和高家娘子成婚之后半年。算起来,正好就是在年底。”

“什么?”赵盼儿的手剧烈一晃,茶汤洒了不少出来。

“这样是委屈你了,可你向来贤惠,一定不会在意的吧?”欧阳旭不敢直视盼儿的眼睛,他担心一看到她眼里的泪光,他就不敢继续往下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在身份上面差了些,毕竟曾隶贱籍,有心人一旦查起来,是怎么也瞒不过去的。盼儿,我也是中了进士才知道,原来士大夫是不能有一点瑕疵的,你也不想成为我的污点对吗?更何况,高观察那边,我实在得罪不起……”

赵盼儿身形一晃,不敢置信地说:“可你刚才还你说德叔骗了我。”

欧阳旭叹了口气,咬牙道:“我是怕你太过激动,才没对你说实话。放心,我们在佛前许下的三生三世,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只是没办法让你做正妻而已。不过,就算我和高氏成了亲,你也不会受任何影响,我绝不会让你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会让你另居别院,不受任何打扰,你的孩子,以后也会记入正室名下……”

“我的孩子,还要认别人当娘?”赵盼儿再也听不下去了,气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欧阳旭却变本加厉,继续说道:“那只是虚名而已,难道你还担心亲骨肉会不孝顺你吗?盼儿,为了咱们以后的好日子,为了我以后的官声,你就在名分上稍稍退让一步,好不好?”

“不好。”赵盼儿将身子挺得笔直,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缓缓地笑了,“想让我做小?欧阳旭,你是高看你自己呢,还是太小看我了?你特意把我带到这儿来,就是怕我在高家门口闹起来,坏了你的好姻缘吧?变心了就请直说,绕那么多弯子,没得叫我恶心。”

赵盼儿的话刺在了欧阳旭的心上,他急道:“我没有变心,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唯一钟爱的女子,只有你一个!盼儿,我只是不得已。”

赵盼儿冷笑一声,缓缓拿起了茶盏:“所以,为了你的不得已,你就可以背信弃义,毁婚另娶?”

欧阳旭下意识闪躲:“你冷静些!”

赵盼儿讽刺地笑了笑:“我不会泼你。我不远千里赶到这儿,原本也只是存了万一的侥幸,没想到,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赵盼儿脸上带着凄绝的笑容,缓缓将水倒在地上:“东京,果真是富贵迷人眼,深情不堪许。你不配喝我的茶。我赵盼儿,此生永不为妾!”说罢,便将茶盏摔在地上。

茶盏溅起的碎末划伤了欧阳旭的脸,血水当即渗出。但赵盼儿看也不看,扭头便走出了房间。欧阳旭追了出来:“盼儿,你冷静点……”

赵盼儿甩开欧阳旭的手:“别跟着我,不然别怪我一嗓子叫破你的大好姻缘!”

欧阳旭当即不敢再动。赵盼儿一声冷笑,疾步而行。她越走越快,强忍多时的泪水也终于坠落。她并没看到,在她身后,欧阳旭摸着自己脸上的血痕,流露出深深的悔恨与无奈。

赵盼儿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她泪水如泉,却低声喃喃:“不许哭,赵盼儿,这样卑劣的男人,不值得你哭。”

可就在她低头抹泪的时候,一名痞里痞气的青年男子追着蹴鞠跑了过来。

“让让,快让让!”那男子大声呼喊。

赵盼儿下意识地往左一让,却正好和男子撞在了一起。与此同时,那球已然落地。池蟠池衙内揉着额头大骂:“混账!死婆娘你聋了吗?”可在看清赵盼儿那犹带泪痕的脸后,他蓦然一呆,显然有些惊艳。

池蟠的手下何四也跑了过来,拾起球后叫道:“喂,你没长眼睛吗,敢挡我们池衙内的路!”

赵盼儿本就压抑着对欧阳旭恨意,偏生被这池衙内等人触了霉头,她冷哼一声,反唇相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撞的我,谁才是瞎子。”

何四还没遇到敢这般顶撞自己的女人,当即怒道:“嘿,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训你!”

池衙内从不与漂亮的女人生气,忙阻止道:“滚,平时我是怎么教训你们的?对小娘子,得客气,得以理服人!这位小娘子,咱们讲道理啊,撞上之前,我有没有叫你让开啊?我玩白打都玩到三十二个球没落地了,你坏了我的好事,总得有个说法吧?”

赵盼儿忍不住冷笑:“才三十二个没落地?”说着,她手一勾,已然从池衙内同伴的手中夺过球来,只见她用连续不断地用膝,用肩,用脚背、脚间颠球,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看傻了池衙内一干人等。

赵盼儿突然用肩用力一抖,接住球后又按住裙子一个飞踢,脚尖直冲池衙内鼻子而去,池衙内下意识往后一仰,跌坐在地。只见赵盼儿那球已如箭一般,直冲远处空地的筑球网上的“风流眼”,并穿孔而过!

赵盼儿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水,她逼近池衙内质问:“技不如人,还有脸找我要说法?”然而,不等池衙内回答,她便转身而去,落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身处。

池衙内回味着赵盼儿脸上那交织着悲伤与激愤的表情,良久也没说出话来。在场的一干人被赵盼儿的球技震得心服口服,半晌,他们才回过神来,争相扶起池衙内。

池衙内回过神,摔开他们:“滚!老子的面子,都让你们丢光了!”

这厢,孙三娘和宋引章已经找好了客栈。宋引章半是小心半是好奇地从客栈的窗子里伸出头,入迷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看到整洁宽阔的街道上的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甚至还有零星的髡发的外邦商人,不由得感慨江南虽好,却根本看不到这些新鲜事。

正在此时,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只听小二说道:“两位女客就住这一间。”

“盼儿来了!”孙三娘兴奋地去开了门,她的笑容在看到赵盼儿沾满灰尘的衣衫和通红的眼圈后瞬间凝固在脸上。

宋引章也看出了赵盼儿神情不对,怯生生地问:“盼儿姐,出什么事了?”

赵盼儿勉强一笑,可那表情却看着比哭还痛苦:“没什么事。只是被顾千帆给说中了而已,我没事,见到你们就好了……”话音未落,她身子一晃,往旁边直直栽去。

孙三娘眼疾手快地在赵盼儿摔倒前扶住了她。

宋引章一摸赵盼儿的额头,惊道:“好烫啊!”

孙三娘一把将赵盼儿抱到房中的榻上,对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引章吩咐道:“你快去找个郎中来!”

宋引章初来乍到,对整个东京还比较陌生,她顿时紧张了起来:“郎、郎中?上哪儿找啊?”

孙三娘面露无奈,她倒是忘了这引章妹子脑子里只装了琵琶和曲谱。“算了,我去。你看着她,给她用凉水抹脸,给她喝点水,这总会吧?”

宋引章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孙三娘匆匆地出门去找郎中。宋引章忙奔到房间一角的屏风后去倒水,结果手忙脚乱打翻了铜盆。好不容易弄湿了手绢,给赵盼儿抹脸时又不知道怎么下手,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上胡乱抹了几下。

宋引章又去倒了水,但她拿着茶壶,也不知道把人要扶起来,竟直接对着躺着的赵盼儿就灌。茶水从赵盼儿嘴角流了出来,宋引章一时间慌乱至极。

见孙三娘带着大夫进了门,宋引章如遇救星:“水,水喂不进去!”

“得把人扶起来啊,你想呛死盼儿吗?”宋引章在生活技能上的欠缺超出了孙三娘的认知,她抚额道,“唉算了,郎中,这边请。”

郎中把着赵盼儿微弱的脉搏,蹙眉道:“体虚血弱,应是积劳之象。但脉势急速,又似急怒攻心,如此高热,难道是受过寒?”

孙三娘连连点头:“她才淋过雨,半个月前还受过外伤。”

郎中摇头,他虽靠治病糊口,可身为医者也不愿看病人这般糟蹋自己。“你们是怎么搞的?再厚的墙,也经不住这样一镐一镐的挖啊。这病势可不轻,需得下猛药,我来开方吧。”

他们交谈的时候,宋引章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见孙三娘送走了大夫,又煎好了药,她很想帮忙,却不知道该忙些什么,她左看右看,最终决定去换一盆水。

此时,孙三娘正在喂仍在昏迷的赵盼儿喝药,刚喂到一半,赵盼儿突然抽搐起来。孙三娘赶紧一手按住赵盼儿,一手将药碗递给宋引章:“快帮我拿着!”

宋引章忙放下铜盆来接,但赵盼儿挣扎得过于厉害,一脚踢中了她,宋引章又失手摔破了药碗。

孙三娘心急之下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没用!”

宋引章怔怔地看着一地碎瓷,垂着头拿来竹篓,红着眼眶拾起瓷片来。从前在教坊司,她被人捧着供着叫宋善才、宋大家,她便真以为自己才艺双绝、受人敬重,可自从遇到周舍,她才知道自己丝毫没有自保能力,甚至连个碗也端不好。更令她深受打击的是,盼儿姐明明早就成了良民,可在做官的人眼中,依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贱籍,那像她这种乐籍中人,人生还有什么指望?她忍不住喃喃道:“盼儿姐,你千万别有事,没了你,我什么都不会……”

孙三娘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引章的肩上:“刚才我着急,说错了话,你别生气。”

宋引章原本只是红了眼眶,孙三娘一来安慰,反而彻底哭了出来:“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太笨了。”

孙三娘宽慰道:“那么厚的曲谱,你看一遍就能记得住,这叫笨?是我不好,一生气嘴里就没有遮拦,所以傅新贵和子方才会嫌我不温柔,嫌我不和气……”说着,她也抹起了泪。

宋引章拥住孙三娘,喉中哽咽:“盼儿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欧阳旭他真的变心了?可刚才,他们还不是挺高兴的吗?”

孙三娘小心地看了眼赵盼儿:“我好不容易才把药给盼儿灌下去,她要是醒了,你千万别问她。”

宋引章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又忽然抬头:“三娘姐,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

床上晕迷过去的赵盼儿也在呓语:“为什么?欧阳,为什么?”

梦境中,顾千帆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真的从不后悔?这世间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

两行清泪顺着赵盼儿的眼角流了下来。“顾千帆……”她低声呢喃。

陵园中,十几座簇新的墓碑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凄哀的过往,顾千帆无言地矗立在昔日兄弟的墓碑前,向他们拈香鞠礼。

萧钦言做事极为周到,给他那些在杨府罹难的手下用的都是最好的棺木,还替他们申请了礼部的褒忠荣典,并从郑青田的遗物中拨给杨府下人的家眷每人一百二十贯抚恤金,想来他们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平日里嬉皮笑脸的陈廉难得地严肃起来,跟着顾千帆行礼祭拜,然而一张嘴依旧没个正形:“各位大哥安息,我以后会接过你们的未尽的遗志,好好地跟着指挥鞍前马后。不过请你们千万别着急接我过去,咱们兄弟过个七八十年团聚也不迟。”

待顾千帆行礼已毕,萧府管家忙趋身上前,陈廉见状,机灵地回避到一旁。管家一边陪顾千帆走出陵园,一边低声说:“相公传信过来,说虽然清明已过,可马上就是谷雨,想让指挥回了苏州后,陪他去祖坟那块祭扫一回。”

顾千帆有些犹豫,他从不认自己是萧家人,萧家的祖坟他更是从没去过,何况如今事情已了,他已经不想再回萧府了。

管家领了萧钦言的命,他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劝顾千帆点头:“恕老奴多嘴,这些天相公为了您的事可没少奔走。他也是知天命的人了,亲自钱塘苏州的来回跑不说,还要为您在皇城司雷敬那边劳心费力……”

顾千帆不想欠萧钦言人情,便应允下来:“我去就是。”

管家闻言,明显地松了口气。

祭拜过死去的兄弟后,顾千帆又去杨府祭拜了杨夫人。那晚,杨夫人曾说她是他母亲的密友,按辈分来算,他该叫杨夫人一声姨母。杨姨母说他是猪狗不如、甘为阉党爪牙的混账,他无从反驳,可他确实另有苦衷,其实他从不喜欢皇城司舞刀弄剑的生活,但只有在皇城司他才能快速升迁,只要官至五品,他就能为母亲 求得诰命,从而把母亲的遗骨迁入顾家祖坟。等到那时,他会重新转回文官,寻一清要之职,好好整理顾氏百年以来的文集。为了尽快达成那个目标,他甘愿承受骂名。

返回苏州的路上,顾千帆心念突起,绕路途经钱塘,到赵盼儿的茶坊故地重游。半月无人,这里已经萧瑟许多,院落中的篱笆门上甚至已经爬上了蛛网。赵盼儿这半个月以来与他相处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茶摊内,他飞身救了赵盼儿;树林中,赵盼儿狠狠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船上,月色下,两人并肩谈心;断崖边的草丛中,赵盼儿在他身边轻笑,他躺在地上,微笑望天;小镇里,赵盼儿抓着他的手落泪;华亭县,他抱着赵盼儿避开周舍;山坡上,他看着赵盼儿的马车远去……

陈廉先是对顾千帆为何停在此处有些不解,待他跟着顾千帆推开了篱笆门,看到的“赵记茶铺”牌匾,顿时恍然大悟:“这是赵娘子开的?”陈廉环视着雅致的布置,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她还真行!算算日子,这会儿她应该已经到东京了吧?您是不是挺挂记她的?”

顾千帆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只胡椒瓶看了看,想起了她拿盐瓶袭击匪徒的样子。“她说不定已经探花娘子了,我为什么要挂记她?”顾千帆转而问道,“你在秀州当武官,那钱塘军中,有没有认识的人?”

陈廉点了点头:“有。”

“找两个妥当的人,看着这儿,还有她的宅子。再让他们打听一下孙三娘前夫和儿子的动静。”顾千帆状若随意地吩咐着,尽管他也曾劝说自己放下赵盼儿,可他终究做不到。

陈廉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卑职一定赴汤蹈火,披荆斩棘,把这事儿办得妥妥的。”他想了想,复又问道:“不过——让萧相公的管家发话,应该比我更方便吧?”

顾千帆语气平淡地回答:“我和萧相公并不是一路人。虽然这一次我迫不得已请他帮了忙。但以后仍然只会是萍水之交。你若是想通过我攀上他,恐怕会失望。”

见陈廉面露疑惑,顾千帆补充道:“你要是舍不得,我倒是可以把你推荐给他。”

陈廉马上摇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哪也不去,我就跟着你。我又不傻,这么大好的一座靠山你不靠,那肯定是有问题啊!而且我以前也经常听说,这位萧相公的名声可不太好。老编祥瑞奉承官家大兴土木这种事就不说了;听说他还拍皇后娘娘的马屁,欺上瞒下,排除异己,跟后党联手对付老柯相。这种奸臣,有什么好跟的?”

顾千帆脸色不变,抓着胡椒瓶的手却紧了紧:“走吧,回苏州。”

皇城司外门禁森严,院内即便点着灯,依旧鬼气森森。一处隐秘的房间内,一个长了张蛇脸的内监正拿着一封密信细看,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双手忍不住微微发抖的人,竟是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皇城司使雷敬。

雷敬把信放在院中的火把上点着,忧心忡忡地对手下于中全说:“顾千帆什么时候走了萧钦言的路子?萧钦言这琉璃蛋,平常万事不沾身,这回怎么会突然帮顾千帆强出头?”

于中全早就看顾千帆不顺眼,这次雷敬下定决心舍了顾千帆这枚棋子也少不了他的挑唆,只可惜顾千帆命大,竟然活了下来。他恨恨地说:“听说萧相公不近女色,顾千帆长得也算不错,莫非? ”

雷敬重重踢了于中全一脚:“明天这事就要送到官家面前去了!你还放不下跟顾千帆的那点小恩怨!郑青田的钱,是你要我收的,那现在怎么办?”

于中全赶忙爬起来,劝道:“司公息怒!郑青田的请罪书里既然没有牵连到您,您又何必担心呢?”

雷敬却仍在烦恼地踱着步:“萧钦言这回分明要借此事肃清江南官场清除异己,为他回京复任丞相扫清道路,我怎么能不担心?我可是收了郑青田二十万贯的!他都死了,萧钦言会放过我吗?”

正在这时,突有手下在门外禀告道:“司公,苏州萧使相遣人来见。”

“快传!不,等等,我亲自请他到正堂奉茶!”雷敬脸色煞白,整了整衣摆,迅速地走进皇城司正堂,只见那使者已经在堂内等候了一阵儿了。

雷敬心中惴惴,对使者笑得一脸慈祥:“有失远迎,不知使相有何事要吩咐雷某啊?”

那使者面无表情地说:“使相说,您在江南的事,他都知道了。这件礼物,是使相亲手所选,要小的送给司公您亲启。”

雷敬面色一白,扶住了椅臂才将将站稳。“要、要我亲启?”雷敬浑身发冷,他知道,萧钦言逼死郑青田时也送上了这么一个匣子,若他猜得没错,里面应该是白绫、匕首和毒药。雷敬大惧,但也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伸出颤抖的手去,不料盒子打开后,里面并无匕首毒药,只有三颗硕大的明珠。

“匣里还有使相的亲笔信,也请司公一观。”说完,那使者便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雷敬惊疑交加地展开信纸,信上只有寥寥几句:江南之事,萧某已闻。小人作祟,与公无干。千帆庇托公之门下,乃吾之幸也。草草薄礼,聊慰君怀。 萧钦言。

雷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回看了好几次,然后狂喜大笑。雷敬的笑声宛若疯癫,在地牢里受审犯人的惨叫声的应和下,一起穿透了皇城司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