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终05——世界上没有不需要牺牲的和平
大齐八万民兵，集结了整个北部无处落脚的百姓，他们有些或家园焚尽，有些则家破人亡，战败的痛楚就像是毒药一样，分散到每一个城中百姓的身上，他们无处可藏，没有接纳他们的地方，可大齐的苛压仍在。
活着，成了一种奢念。
所以他们加入了民兵组织，为的就是一口饱饭。
负责侦察的探子来报：“其中老弱妇孺都有，不是专业的士兵。”
温良凝目：“老弱妇孺？整整八万？！”
探子点头：“是，没法彻底侦察，至少我们找到的四方边缘全都是老弱妇孺。”
八万…八万是什么概念。
一洲五城，五城加起来才有十万人，这是一整个州的覆灭，是所有人的流离失所。
皇帝逼这群无家可归的人去打仗，去牵制铁骑，去……送死……
温良如梦方醒：“这才是…门吃。”
努赤澜惊觉情况不对：“门吃？”
温良怔愣的垂下手臂：“是，以弃子为诱饵，吞并对方的关键弃子。我们…得赶回泉州……”
他的围棋是哥哥教的，可是他却没有赢过一次，这样的悬殊实力让他陡然发寒：“快！回去！”
怎么可能！他们已经出发三日，就算策马奔腾赶回去，也得少说一整个日夜，而现在离约定的地点只差一百公里。
“温昀他想屠城！！快回去！！！”
所有的回忆交织成清晰的画面，温昀不止一次地对温良说：“良儿，你下子还是不够果断，该弃就得弃。”
用八万百姓，换整个泉州城这一座堡垒，是个博弈者会做的决定。
温良瘫软地跪地，他没想到温昀早就算到了这一步…而他二十年却什么长进都没有，把所有的信任给了别人，最后将刀刃刺向无辜的西戎。
“对不起…对不起……”温良止不住地捂脸，热泪从指缝间泄出，像是雨季来临。
静默的马车内，努赤澜跟着发怔，他指着马车外：“去…叫阿布马。”
这一刻，他也有些混乱，他原以为自己事先识破了温昀的诡计，却没想到温昀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并提前布好了计划。
估计漏出八万士兵的信息，相信真正的西北守军已经从东北越过了边境线，正向泉州城绕行，此次泉州的两万三万驻兵全部拨向了本次汇合点，拿什么去救，拿什么……
阿布马迅速赶来：“王上？您叫我？”
努赤澜看着崩溃的温良，眼中满是爱怜，最后无奈地开口：“温良对不起。”
他眼下喉间的苦涩：“立刻领两万五千兵疾行回泉州，势要保护所有百姓安危。”
阿布马不知道发生什么：“这是怎么了？”
努赤澜只从牙间挤出这个声嘶力竭的决定：“不要问，快去！我带着五千人和齐人汇合，如果7日后我没回来，就告诉二位长老，继承者由他们指定。”
阿布马平日里或许有些莽撞，可是军机当前，他从王上的眼中读出了刻不容缓的严肃，立刻枕手：“是！我这就去！”
外面马蹄声发出震天声响，滚滚烟尘冲天而去。
就连远在百里外的方如玉都见到了那撼天的气势，可方如玉只是温昀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只要杀了温良，这个方如玉，也大可以弃了。
方如玉联合了八万民兵，看着妇孺老人忍不住发出悲颤：“身体孱弱、年逾五十者，副将前去清点，这些人无需披甲上战场。”
这和送死没什么差别，可副将是李德的人，遵照的是皇帝的旨意，自然有所坚持：“这是皇上钦派的任务，这一兵一卒都不可浪费。”
急火攻心，方如玉的热度又上了不少，但他强撑着，此时的他明眉肃清、英气十足，挂着金甲站立于副将眼前，抽出宝剑架在副将的脖子上：“战场无君臣，军令如山，你若要违抗，我不介意把你的脑袋挂在军营门口。”
副将连声道歉：“是在下逾矩了。”
方如玉皱着眉：“还不快去办。”
副将抱拳：“属下遵命。”
副将联合几名兵长，花了足足半日才清点完毕，一经筛选，八万民兵只剩一半。
至少这一半的人，会活下来。
交汇时间是明日早晨，今夜双方都陷入了思潮折磨的失眠。
温良自认为所有的罪责来源于自己，无论是兄长的讨伐，还是对西戎的攻打，自己都是那根导火索。
努赤澜第一次心里没底，可他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西戎草木皆兵，就算阿布马带人来不及赶上第一次冲突，他们也会负隅顽抗到底，届时一旦与阿布马汇合，就能守住泉州城的安危。”